曾不野站直了身体,眼里聚集起了簇簇的光。如果说这几天的她像个死人一样几乎毫无生气,那么现在她烧起来了。别管是下葬还是回魂,这条不知天高地厚的路她还偏就走定了!
去他大爷的!干就完了!
她推了一把徐远行让他闪开:“别废话!走!死了算!”
“怎么呢?这种死法比喂狼悲壮啊?”徐远行在身后跟着,哧哧地笑。他喜欢看曾不野眼睛里的火苗,那真是有着别开生面的勃勃生机。于是挡住曾不野的去路,逼迫她抬头瞪着他。
“对,就是这样。”徐远行说:“就这么不服不忿,看看这条路能不能杀死你!如果杀不死,以后它见你就叫你姑奶奶,哪怕路被埋了,它也能给你劈出路来。”
曾焐钦也说:没什么能杀死我们,除了我们自己。
曾不野鼻尖通红,像要哭了似的,嗓子也哑了:“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还没说完呢!”徐远行又说:“过坑油门收住,不然就像你刚才那样胡给油,吐得不认识你爹。”
“你别提我爹。”
“就提。”徐远行转身走了。
徐远行并不像别人一样小心翼翼,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没什么可避讳的。
曾不野看着他的阔脊梁,眼睛一红,转身上了车。深呼吸几口,挂了D档前进。前面的路仍旧难走,但因为已经吐过一回,肚子里空空如也,反倒轻松。
“JY1重新上路。”徐远行说:“五分钟后按原计划继续赶路。”
原计划是什么?
是爬一片巨大的雪坡。
爬坡是青川车队出来的寻常消遣,倘若哪次出来不爬,那一定很遗憾。车队的大哥大姐们都喜欢玩,在雪坡上上上下下,很是快乐,就连小扁豆都喜欢,会在车里兴奋地喊叫。
那一片雪坡,缓缓升高,而高处是未知。车队已经排好队,等队长的安排。
这一次爬坡很谨慎。
徐远行要先爬上坡教练,超过曾不野车的时候按了下喇叭就走了。曾不野看着他的车“一骑绝尘”超过头车,从山脚下发力慢慢向上。路一定是难走的,前一天刚下过大雪,并不知哪里坑洼、哪里有暗石。发动机的轰鸣声很大,绞盘大哥在车台里感叹:
V8发动机就是好听嘿!要说听声和推背感,还得V8!
曾不野听着大家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徐远行的车。他在逐渐加速,他的车轮卷起成片的雪浪,半个车身消失在视野里。
常哥的无人机在天上飞,而他早已爬到行李架上,身体笔直,举着相机不停地拍。
曾不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直到徐远行冲到了坡顶。车台里传来传呼声,还有人按喇叭。这还不算结束,向导车和头车跟了上去,而徐远行的车从坡上下来。他们在坡道上来来回回,曾不野看懂了:为了提高安全系数,他们在压雪道。
这就像喂小孩吃饭,东西都做成糊糊,你只要咽就行了。青川车队只要有新人参与,就会做这样的“糊糊”。
道路探完,徐远行拿起对讲机下了车。他人站在坡顶,那么远的距离,但非常奇怪,曾不野一眼就能认出哪个是他。
徐远行开始指挥,由01车开始爬坡,其余车等候。“疯子们”开始兴奋,各人有各人爬坡的路数,车台里传出类似于动漫一样“嘻嘻、”“嘿嘿”、“吃俺老孙一脚”的怪异对话,听得曾不野头皮发麻。
01车压根不思考,直接给油上坡,里里外外不超两分钟。到了坡上就下车。于是徐远行身边又多站一个人。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曾不野。
坡上已经站满了几十号人,都看着坡下那辆孤零零的JY1。
曾不野看着那个雪坡,前面已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