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掌下纤细的手腕上，有一圈凹凸不平的疤痕。

一分钟，两分钟……

南莳的呼吸终于开始和他同步。她的瞳孔重新聚焦，在看清面前的人后，猛地抽回手。

“我没事。”她哑着嗓子说，条件反射地拉下睡衣袖子遮住手腕，“抱歉，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许羽没有戳破这个拙劣的谎言。他起身去倒了杯温水，顺手在一旁的香薰里加入了几滴舒缓神经的精油。

“先喝点水。”他递给她，刻意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我去给你拿条干毛巾。”

当他从浴室回来时，南莳已经挪到了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捧着水杯，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许羽将毛巾轻轻搭在她肩上，在她对面的扶手椅坐下。“你想聊聊那个噩梦吗？”

他问得十分随意，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如何。

南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长久的沉默后，她突然开口：“你知道人溺水是什么感觉吗？”

许羽微微一怔。

第18章

“先是水灌进鼻腔，火烧一样的疼。”南莳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然后肺部开始抽搐，想要呼吸却只能吸进更多的水。最可怕的是……”她抬起眼，“你能清楚地感觉到生命在流失，却无能为力。”

许羽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不自然地扭曲着，那是骨头断裂后没有及时治疗留下的无法避免的畸形。

“我梦见……”南莳突然站起身，走向书桌，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你应该看看这个。"

许羽接过文件袋，沉甸甸的σσψ。倒出来的是一叠照片、医疗记录和……

一张被咖啡泡烂的婚书复印件。

“所以这是你原本的名……”许羽的话到了嘴边，却消失了，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

南莳躺在血泊中，额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身下的地毯被染成暗红色。医疗报告上写着【三根肋骨骨折，右手食指粉碎性骨折，肺部积水……】

“这是……”

“沈霆书的杰作。”南莳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是我的前夫……”

南莳的话停顿了片刻，随后她的目光移到那张婚书上：“不，我们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她自嘲地笑了笑，“他以为麻袋里的人是欺负了他妻子的混混，但里面的人……实际上是我。”

许羽翻开下一页，看到一张照片，一个高大的男人将套着麻袋的人一次次推下高台泳池，旁边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嘴角带着笑。

“乔幼菡。”南莳指向那个女人，“他的合法妻子。而我……只是个笑话。”

许羽终于明白她对沈氏的执念从何而来。这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所以你要毁了他。”这不是疑问句。

南莳走到窗前，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要让他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窗玻璃，“失去商会，失去名誉，失去……”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羽走到她身后，没有触碰，只是安静地存在。

他轻声说，“复仇不会带来真正的平静。”

“那什么能？”南莳猛地转身，眼中燃起幽暗的火，“原谅？遗忘？”

她扯开睡衣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这是他亲手用铁棍打的！九十九下，他数得清清楚楚！”

许羽看着那道疤痕，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南莳僵硬了一瞬，随后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瘫在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