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安抚道。
“西街果农的姑娘于茜,跟张家小子好得蜜里调油。”刘大牛喘着粗气,“偏生陈家商贾出五十两银票,要三娘把于茜说给他家浪荡儿子陈枭…那小子向我妹子许诺若这门婚事顺利进行,便再给她百两余款。”
檐角铜铃叮咚作响,窗外忽然掠过道黑影。
沈知意与李承渊对视一眼,她扶正歪斜的酒旗,瞥见旗杆裂缝里卡着一只胭脂盒,盒底印着青洲城最贵的脂粉铺标记。
这脂粉盒还是新的。沈知意踮脚从缝隙勾出,指腹蹭过盒面未拆的红封,顺势揣进袖袋。
二人叩开张家的破旧木门时,老妇人正佝偻着补渔网。
张宝申家的茅草屋顶漏着天光,雨水在泥地上汇成细流。沈知意避开滴水的瓦瓮坐下,木凳“吱呀吱呀”地发出声响。
“官爷喝茶。”张母捧着豁口的粗陶碗,浑浊茶汤里飘着两片霉绿叶子。
听到二人诉说刘三娘中毒身亡,她手中梭子“啪嗒”掉进火塘:“申儿天未亮就上山砍柴,我们穷苦人家租不起马车,去城里要走上七天七夜,申儿怎会跑去城里杀人?…”
话音未落,柴门“吱呀”撞在土墙上。张宝申背着半人高的柴捆踉跄进屋,旧青衫上沾满泥土,怀里却护着本《孟子集注》纤尘不染,“今日雨大,在山神庙躲雨时读了会儿书,下山摔了跤。”他憨厚地挠着头。
张母将刘三娘一事转述于他。
他仰天大笑:“苍天有眼!这毒妇拆人姻缘…”
“大胆!”李承渊猛地抽出佩剑,寒光在张宝申鼻尖掠过,“竟敢公然承认杀人动机?”
“官爷明鉴!”张母“扑通”跪地,枯手攥住李承渊的蟒纹袍角,“我母子二人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我儿欲参加来年春闱,断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若官爷执意带走我儿,就请连我这个老婆子一同带走!我儿不在,留我独活还有什么意义!”
沈知意快步上前将张母扶起,答应她会将此案彻查清楚,给她一个合理的交待。
张宝申双手环抱自己,双目空洞地注视前方:“我将家里所有积蓄都给了刘三娘,待明年春闱高中,我定能给她补钱,可最后…我只恨未能亲手杀了她!”
二人行礼离开。果不其然,于茜家早已人去楼空。隔壁婆子嚼舌根:“晌午还见他摘果子呢,准是去陈家献殷勤了。”
“去商贾陈家登门造访下。”李承渊指着沈知意即将滑落的脂粉盒。
沈知意望着丈高的石狮咂舌:“这门环鎏的金,够张家吃两年粟米。”
“大理寺查案!”李承渊向守门壮汉亮出令牌。
门内假山流水,雕梁画栋。陈老爷笑得满脸褶子:“二位大人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