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陈安用帕子掩着口鼻退至门槛,身后甲士遂如黑影般次第退去。
管家老泪纵横地解开她绳索,焦芸睇扑进那具尚有余温的怀里。
“娘娘快走!”管家颤抖着塞给她一个锦囊,里头是早已备好的通关文牒。
她深知,即便圣心似海难测,也断不会对自己骨血痛下杀手!
毕竟李臻膝下并无皇子,而李承渊这流着皇家血脉的稚子,恰似他绵延皇嗣的最后一线微光...
焦芸睇攥紧染血的袖口:“告诉渊儿…就说他父王是急症暴毙...!”
她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夜空,暗下狠誓:
待她重归青洲,马踏朱门之时,掌心必紧攥复仇的利刃。势必要让当年见证他惨死的宫阙,都在烈焰中为他陪葬!
第50章 恨种青洲
临行前,她踉跄着推开李承渊的寝房。
烛火映得纱帐半通明,少年蜷在床上,墨发散落枕畔,眉梢已隐约有了如同李帆那般的英气。
她在床边坐下。
“渊儿…”她声音发颤。
少年睡梦中蹙了蹙眉,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露出枕边半卷《孙子兵法》,正是李帆去年生辰送他的礼物。
她俯身吻了吻他汗湿的额头,恍惚想起前日见他在演武场舞刀,青衫被风鼓起,竟有了几分大将军的模样。
“娘要去很远的地方…”她攥住他垂在床边的手:“待你及冠那日,若登上摄政王府的点将台,当知这天下…”
还未说完,喉间却已哽住。
听闻至此,沈知意已是泪湿罗帕。
原来圣上端坐九重,却独独对官媒试青眼有加,甚至将执掌婚牍的权柄握得极紧。
不过是因当年那道休书成了心病...偏要将天下姻缘都攥在掌心,方能稍慰爱而不得的癫狂。
李承渊的指节捏得发白。
“我要杀了他。”
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
焦芸睇抬手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脸,触到他下颌新冒的胡茬。
“渊儿…他终究是你的血脉至亲…”
话音未落便被截断:“我的父王唯有李帆一人!从前是,现在是,永生永世都是!”
她望着眼前这个已生得肩宽背阔的青年,焦芸睇眸光闪烁。
她不知将真相和盘托出是对是错,更不知教他恨上生父,尤其那人还是圣上,究竟是劫是缘...
可她清楚,自己能活到今日,全凭胸口这团为李帆而燃的业火。
待仇人血溅金銮那日,她便可含笑瞑目。
“可娘娘…”沈知意忽然开口,尾音被喉间涩意扯得发颤:“您当真要让报仇二字困缚终身么?”
她强撑着扶床起身,每一步都像在拔起扎进血肉的针。
卷边的毡毯突然缠住绣鞋,她踉跄着栽向虚空时,李承渊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劳烦李大人,扶我过去。”
沈知意在他搀扶下缓步挪至焦芸睇身前。
“民女沈知意,不过一介官媒。”她福了福身:“本无资格置喙娘娘私事,只是…”
“李大人为寻您,可谓穷尽心力。他坚信终能与母妃重逢,是以在官场斡旋筹措,遍托各路人脉打听您的行踪。直至听闻贸易节或有您的踪迹,堂堂摄政王,竟放下身段四处求人,只为求得一张贸易节通行令。如今好容易得见娘娘,您却要与他说这些…”
沈知意望着焦芸睇骤然睁大的眼,听见自己声音里混着疼意。
轻咳数声,继续道:
“我与娘娘同为女子,家母自小教诲,女儿家唯有把命数攥在自己掌心,方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