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被翻走...”话音未落,厨房突传瓷碗磕碰声。沈老爹压着嗓子道:“你急个屁!那丫头今天赌运邪乎...”

指甲抠进掌心,她贴着墙根挪近,透过窗纸破洞看见父子俩对饮,豁口海碗盛着浓白汤汁,正是她傍晚孝敬二人的“当归”炖鸡。

沈明轩嘬着鸡爪含糊道:“爹怎不揍那死丫头?说媒以来从未涨过喜钱,不体谅家里过得艰辛就罢了,今日还这般侮辱兄长,害我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想想就窝火!”

“你懂个屁!”沈老爹绿豆眼在油灯下泛着绿光,“今儿这丫头给老子挣了八十两!”枯树皮似的手比划着:“等过些时日,再绑去当给陈大壮,就说逃婚是姑娘家耍性子,还能多讹他二十两!”

沈知意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原来前世陈大壮敢下死手,竟是料定沈家不会追究!

“爹高明啊!反正是野地里捡来的赔钱货...”沈明轩突然奸笑:“爹当年从....”

“哐当!”

绣鞋踢翻廊下半萎的夜来香,陶片迸裂声里,父子俩霍然起身,油灯将人影拉成恶鬼投在窗纸。

沈知意滚进阴影,不料后背硌着尖石,她下意识地捂住嘴,一时疼得不敢出声。

“野猫吧?”沈老爹的豁牙漏着风,“上月闹耗子...”

她忽地掐嗓学猫叫:“喵呜~”像被踩了尾巴的奶猫,尾音颤得似要断气。

沈明轩的破靴碾过碎陶片:“我去撒泡尿。”淅淅沥沥的水声贴着耳畔响起。沈知意攥紧拳头...这混账竟对着她藏身的柴堆撒尿!

待脚步远去,她急忙窜进卧房收拾包袱:两身素裙、一本《青洲婚律》,并从妆匣底层摸出娘亲的遗物半块双鱼佩,鱼眼嵌的琉璃珠早已没了光泽。

窗外忽起阴风,卷着沈老爹醉醺醺的哼唱:“捡来的丫头换钱哟...”

她将玉佩塞进贴身小衣,冰凉玉质激得心口一颤。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沈知意踮脚绕过堂屋,沈老爹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怀里搂着空酒坛。

才踏出房门,便听见院内传来“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夜枭惊飞,门外响起似曾相识的声音:“开门!官府办案!”

第3章 攀诬亲王

“哪个丧门星三更半夜嚎丧!”沈老爹趿拉着破布鞋,酒气混着口臭喷在木板上,沈知意趁其未注意到她,一个箭步躲到柴堆后。

“再敲,老子泼你一身夜香!”门闩刚拉开的缝隙里撞进一抹寒光,沈老爹的骂声生生转成鸭叫:“官、官爷......?”

“此处可是沈家?”甲胄侍卫眼下的刀疤在火把下像条蜈蚣。

这不是白日里拔剑的侍卫?正是面具男身旁的那位...为何此时找上门来?完了完了!定是未找到密信兴师问罪来了...沈知意蜷缩着身子,攥包袱的手心直冒冷汗。

“正...正是寒舍!”沈老爹点头哈腰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隐约的马蹄声从侍卫身后由远及近,面具男勒缰驻马,铁护手抛来卷黄帛:“代县衙查处沈明轩,醉春楼老鸨林氏举告令郎染了脏病,索赔百两。”

沈老爹颤抖着接住黄帛,内心酸楚不知从何说起...院墙根忽传来沈明轩梦呓:“小翠儿别躲呀...”竟是这混账还在做春梦!赌鬼老爹冲着不争气的儿子一顿叫骂,抄起一只破布鞋狠狠抽在沈明轩的屁股上。

“哎哟....爹你这是作甚?!”美梦被打破的沈明轩吓得一激灵,踹翻身旁的菜篮子,破旧的菜篮顺着墙根滚到柴堆处,沈知意险些没藏住那丝幸灾乐祸的笑。

“挨千刀的,醉春楼要你赔一百两!”沈老爹每说一字拍一鞋底,生怕旁人不知他爱财如命。抑扬顿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