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当朝礼部千金悔婚这事,放在谁身上都要心里打鼓。
礼部偏院的青石地上落满桂花,程嫣然发间的累丝金凤簪随着转身在阳光下晃出细碎光斑。
沈知意攥着袖中发烫的庚贴,原来真有人生在同日同辰,却似隔了云泥。
同样的时辰落地,一个被乳娘抱进雕花木床,一个却裹在粗布襁褓里蜷在无人之地…
那袭月白褥裙似浸着晨露的玉兰,眉梢眼角皆是江南烟柳般的温柔。沈知意更加笃定:谢榕屿那个纨绔子弟,实属配不上眼前这般曼妙女子!
“柔姐姐这翡翠耳坠真衬肤色。”程嫣然亲昵地挽住苏婉柔,“许久未见姐姐,这让妹妹好一通挂念。”
“妹妹莫要说笑,”苏婉柔眼波流转,伸手捏了程嫣然的脸颊,“我们前几日不才在古琴课见过?妹妹那日弹的《凤求凰》,弦音绕梁,久久难忘…”
程嫣然捂嘴笑得花枝乱颤:“姐姐还是如此风趣,青洲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妹妹可没有本事抢了风头。”
沈知意定睛看着这出“姐妹情深”的戏码,暗自腹诽:原来贵女之间的友谊,便是互相往对方嘴里塞糖衣炮弹。
苏婉柔用帕子掩嘴轻笑,眼尾余光直直飘向李承渊。程嫣然这才注意到旁人,“承源哥哥,今日是哪里的风给您吹到我这小院来啦?”
眼神扫过沈知意,“这位是?”
“民女沈知意,新到任的官媒司,见过程小姐。”沈知意福了福身,从袖中掏出铜牌。
程嫣然盯着铜牌眨眼,又看向李承渊,一脸疑惑。
“程小姐,我来此是特地来询您对这桩婚事的看法?”沈知意将快要揉烂的婚书拿出。
廊下气氛瞬间凝固,程嫣然绞着杏色帕子:“谢世子…”
“上月在醉仙楼为舞姬一掷千金,三日前在赌坊输掉百匹云锦…”沈知意顿了顿,“这样的郎君…真能托付终身?”
程嫣然咬着下唇,眼眶渐红:“不过是父亲与谢伯伯在酒桌上敲定的,你说…我敢不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