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安愣了一下,回手抱住谢随歌。

“我不该说刚才那些话。我自己也去了国外,我知道你一个人在那里呆的有多难受,我以前从没有考虑过这些。”

“……”

傅宴安的眼眶又开始发热,偏头用脸颊贴着男人柔滑冰凉的发丝,沙哑道:“没事,都过去了。”

“今天我在餐厅看见你,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我本来那天就想叫你,可是你说过在外面最好不要表现得太亲热,那里又要摄像,可能会拍到你,我就没有叫,结果你居然是和乔依洋一起来的,你明明告诉我你今天要带圆圆去郊外的。”

“你和他坐在一起吃饭,陪圆圆玩,却连跟路过的我多说两句话都不愿意。我太生气了,又生气又害怕。”谢随歌哑声道,“我不是真想把你送出去。我是怕你再爱他,怕你只爱他。”

“我确实很差劲,什么都不会,得过且过。可我只想和你这样过,之后的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我都想和你一起过。”

“别再离开我。”谢随歌抬起脸,用手指擦掉傅宴安眼眶里滚出的泪水,接着垂头亲吻男生的唇,生涩道,“我爱你,傅宴安。”

番外碎片(10)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时,谢随歌迅速起身躲进浴室,并锁上了门。

他怔怔地看着镜子,里面那个眼睛通红的男人同样也在怔怔看着他。他缓慢地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水痕,对镜中流泪的自己感到陌生。

自打懂事以后,他就很少落泪。哭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在他的世界,眼泪和示弱不会换来同情,只会让别人觉得他柔弱可欺,为他带来更多的羞辱凌虐。

活到现在,他听过不胜其数的难听话,傅宴安翻来覆去骂他那几句脏话夹在其中,对他而言,其实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可偏偏只要从男生嘴里讲出来,他的大脑就会不受控制地发热。谢随歌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会这么在意别人说什么,男生的一言一语如同无数根利针似的狠狠扎在他心上,让他焦躁,愤怒,恼恨,慌乱,口不择言地说出根本不能算是男生错误的指责的话,仿佛这样就能保留自己在男生面前拥有的瘠薄脆弱的尊严。

只有在傅宴安面前,他有一点那种无足轻重的东西。

但现在那点可笑的尊严和骄傲也被砸碎了,在傅宴安拿他和乔依洋做对比时被重重锤成齑粉,在两人撕破脸的争吵中散落一地。

男生的话让他仿佛又回到初进傅家的时候,他的肤浅愚钝在拥有相同血缘却和他截然不同的傅朔面前被衬得无处遁形。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抓上岸的泥鳅,傅家强制性地把他从泥潭里提溜出来,冲干净他身上的泥污,再套上华冠丽服。这样看上去他也和傅家的人一样尊贵体面了,可实际上他的芯早就被那些泥泞浸透,在刺目的阳光照耀下,干裂得更加破烂不堪。

那一瞬间,谢随歌的确是想跑的。

像以前一样逃走,逃得远远的,只要他逃避得够快,所有的倦怠和痛苦都能被甩在身后。

可那样就又看不见傅宴安了。

要无拘无束自由快乐,还是要傅宴安。

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对谢随歌来说并不难。

难的是,他选择的那个答案并不是由他一个人决定的。

命运总是爱和人开玩笑。年轻的他靠讨好别人卖笑来生活,那时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不再看别人眼色,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自己掌控全部。可当他现在有这种能力时,他却又选择了放弃,甘愿去当一个把关系交给男生来决断,毫无把握的赌徒。

这么多年,他从未向谁如此坦白地剖析过自己,就像将致命的弱点主动暴露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每一句话谢随歌都说得极为缓慢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