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歌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苍白无比,眼圈和鼻尖晕着红。傅宴安有一瞬间以为他在哭,谢随歌却在短暂的呆滞后露出了笑,向他张开胳膊,笑道:“安安。”

“王八蛋!”

傅宴安飞快朝男人跑过去,扑到谢随歌怀里。

谢随歌笑着抱紧他:“安安不乖,逃课?”

“笨蛋,周六上什么课!”

“哈哈,忘了。”

分明早就记住了他课表,今天又装作不知道。

男人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头发都被打湿了,脸颊冻得冰凉,傅宴安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围到谢随歌脖子上。

谢随歌搂着他的腰,笑着在他嘴唇上亲了亲:“真懂事。”

傅宴安白了他一眼,低头看谢随歌母亲的墓碑。

就是陵园统一的碑石,简简单单印着亡者的黑白照,再刻上“谢珠娟之墓”的字样。

即使那照片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仍能看出女人十分漂亮,谢随歌的长相完全是随了他妈。

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洁白的玉兰花,还有一盘祭品,都是些梅花酥,山楂条,小面包等傅宴安小时候才见过的低廉零食。

傅宴安感觉有些磕碜,扯了扯男人袖子,低低对他说:“你就给你妈供这些?干嘛不买点好的。”

“她就爱吃这些。”

谢随歌对死人也丝毫没有敬畏之心,无所谓道:“贱命一条,其他好东西给她买了她也没福享。”

被带来这地方后,女人的身体就出了问题,以前胃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是胃癌。

那个畜生早玩腻了她,给她做检查是怕她有什么性病,见是胃癌反而松了口气,也不给钱治,她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谢随歌当时也只是偶尔才能和女人见面。他向女人告状,说那个爸爸让自己很痛,女人就抱着他哭,说妈妈对不起你。

原本就身材纤细的女人变得好瘦好瘦,像具包着人皮的骷髅,每次紧紧抱着他时,胸前的骨头都硌得他生疼。

后来他明白,妈妈帮不了他。

她连她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能救他。

心狠的女人,到最后还在骗他,说要和他玩游戏,自己解脱了,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宝宝,你还小,你得活下去。”让他继续在这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受折磨。

真以为他还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吗?

可谁让这个女人是他妈。

他只能听她的话。

男人这话实在是大不敬,傅宴安本来想反驳点什么,可回头看到谢随歌的神色,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肚子倒是先他一步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噜的声音。

谢随歌顿时笑了出来:“饿了?”

傅宴安的鼻子也被寒风吹红了,红着脸颊点点头。他昨天喝的酒全吐干净了,他一醒来就又匆匆往这边赶,早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早饿了。

谢随歌弯腰随手从那些糕点里面给他拿了个小面包:“吃吧。”

傅宴安犹犹豫豫没有接:“这不是祭品吗,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谢随歌撕开小面包的外包装,理所应当道,“你是她孙子,吃点她的东西怎么了?看见白得了这么个帅孙子,她不笑歪嘴就不错了。”

“……”

“谢随歌,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唔”

谢随歌把面包塞进他嘴里,笑着拧了一把他鼓鼓的脸颊,而后牵住他手,转身又拍拍墓碑,道:“看到了吧,活着呢,活得好好的,什么都有。你自个呆下边吧,别总来梦里烦我了。”

虽然手上的动作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