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宸笑着道:“一切有劳摄政王。”

尚钰目光移向桑晚凝,既是欣赏亦带歉疚。“晚凝,为平你一生清誉,此事必定做到滴水不漏。”

桑晚凝垂首回礼:“尚钰,多谢。”

寺门残檐下,卞离、伏桓、齐安分立成品字。雪风掠过,他们衣袂猎猎,却皆神色自若。

卞离袖口垂下半寸星图,朗声先开口:“观象侯卞离,奉摄政王檄书,特来辨天道假伪。”

伏桓抱拳,但语气淡漠:“灵台山星河居伏桓,一切以事实为据。”

齐安轻摇折扇,懒散笑道:“凤阙城墨羽子齐安在下最厌旁人拿命理作祸端,今天倒要拆穿某些人的好戏。”

沈昱宸冷声接口:“姬玉已在幽冥台具结,他所有供词都将与诸位联核。若需对质,随时可以押其到场。”

卞离抚须:“陛下供词与占验并行,方能服众。敢问夫人可愿以自身脉相为首证?”

桑晚凝毫不迟疑:“请。”

众人移步至大雄殿遗址中央。大火后仅剩的石地坪上,覆着厚雪,被冷羽与李煜提前铲出一方四丈见方的平台。平台中央置青铜三足炉,炉火微燃,正好暖雪不化。

卞离展开铜宿仪圆盘八寸,周环镶十二辰星砂。他让桑晚凝伸掌覆于盘心,指背朝上。只见星砂先静后一跳,旋即均匀游走盘刻,不复有妖星逆走之象。

卞离凝声:“若回魂命,必现‘逆宿蚀宫’,星砂当聚而不散,呈紫黑死色。今却光芒温润,循常人阴阳之度。此乃第一证:沈夫人命格与妖术无涉。”

伏桓上前,掏出石炼罗盘。罗盘心沉银针,盘底刻北斗纹。他取出半指长红玉片,夹于桑晚凝腕脉。红玉遇暖,竟透一丝青意,随后消散。伏桓道:“回魂命之人,脉息有寒毒,红玉接触即冻而碎,又会留青。今玉完好,寒毒不显,第二证破。”

齐安最后收扇,叹气似笑非笑:“我这法子最俗火试。”他捻起一线棉灯芯,蘸秘油,点燃呈静蓝之色,放在桑晚凝脉侧三寸高处。若回魂命,则蓝火会受阴脉吸引而下坠,甚至倒燃。然火焰稳稳向上,纹丝不动。

齐安昂首:“第三证成。再有谁想说回魂命命格?站出来与我三人论一论。”

他声音一落,静慧寺外林中竟有暗哨归报:“摄政王,城中几位曾鼓噪血咒的说客,已被坊卫枷锁示众,街民皆视之为鼠窃。”

尚钰一挥袖:“好,冷羽,将三术士判词与铜宿仪图样并刻木版,刻一百份,即刻传遍永夜十三坊。”

冷羽抱拳:“是。”

正当众人稍舒口气,狱卒急驾雪橇辇车押姬玉至残寺外。姬玉被铁索缠身,目光灰败。尚钰冷冷道:“前帝姬玉,你可敢面对术士与沈夫人,再言‘血咒回魂命’四字?”

姬玉抬头望残寺焦顶,似在找昔日龙气托庇,可面前唯有荒寂与风雪。他重重跪地,声如破鼓:“我……认罪,血咒是假,回魂命是假,一切皆孤一手捏造。”

巨钟“嗡”一声,回荡整片废墟。沈昱宸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无恨,只有冷漠。“记住今天,你死不足惜,但江山百姓差点因你毁于谣言。等雪融,推你去北境看一看无辜白骨。”

姬玉浑身战栗,似要开口辩解,却被狱卒捂嘴拖走。滚滚铁链声中,他的背影被大雪吞没。

供帖封结完毕后,三术士合立残寺中心,按伏桓提议,取寺后仅存之净井清水,与铜宿仪星砂、红玉寒沙、秘油灯芯合炼,于炉上熬出一碗浅金光液。卞离道:“此乃‘心灯真水’,洒于焦土处,可镇谣止讹。”

桑晚凝亲自接过金液,俯身将其均匀倾洒于烧得最厉的佛龛前。火纹“呲啦”作响,焦黑地面仿佛被洗净了一层阴翳。她起身时,衣袍沾了灰,沈昱宸立刻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