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看着她,眸中的凶戾很快褪去,但不知何故眉头皱得有些紧,白皙的俊脸上还有一抹被压出的红痕。

樊长玉干巴巴道:“你也看书看睡着了啊?”

对方只含糊“嗯”了声。

樊长玉说:“我去找根蜡烛。”

手上的火折子不能燃多久,照明程度也有限。

只是起身的瞬间,脚上的麻痹劲儿还没过去,她整个人直接往旁边摔了去。

哐哐当当一阵响,两人都连人带凳子地摔到了地上,手中的火折子也掉地上摔熄了。

樊长玉手脚被磕碰到好几处,痛得她龇牙咧嘴,想到底下还有个肉垫,情况只会比自己更糟,又连忙摸索着爬起来去扶他:“你怎么样?身上的伤没被我压裂吧?”

“没事。”这话答得有点勉强。

很显然还是有事的,接下来两天他连床都没下。

樊长玉觉得谢征估计是恼自己了,他这两日明显对她比先前冷淡了很多,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见她就不见她。

就算避不开,见到了她,要么不看她,要么就皱着个眉头。

樊长玉道歉也道了,对方嘴上说着没事,却还是在不动声色地疏远她。

樊长玉想不通其中缘由,背那些律令,原本还有不懂的想去问他,也没好意思再去问了。

这两日她在家背,在铺子里得闲时也掏出那几张纸默背,总算是记了个七七八八,又找了一些邻居当证人。

升堂问审那日一早,她想了想言正这两天的反常,还是去南屋说了一声:“你字写得好,今日若有空就先拟和离书吧,我过户我爹娘的房地后,回来在上边写个名字就行。等你伤好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一开始就表明了伤好后就会走,樊长玉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大概就是他怕自己出尔反尔,过户了房地却不肯履行当初的承诺。

把和离书写与他,他大抵也能安心些。

作者有话说:

谢侯(懵):我被过河拆桥了?

22、寻仇来了

一直到樊长玉离开了房间,坐于书案前执笔写着什么的人也没抬头,只唇角抿得紧了些。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他搁了笔,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黑漆漆的眸中一片暗沉。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倒是敢。

-

樊长玉交代好胞妹后在家不许乱跑后,跟邻家赵大娘打了个招呼,便准备去县衙。

赵大娘却道:“我跟你叔陪你去,那地方吓人着呢,听说一个不小心还得被打杀威棒,几十个板子下来,不得皮开肉绽?我跟你叔在,若有个万一,也能帮你想法子。”

都说民不与官斗,樊大搭上了跟樊长玉家有仇的师爷这条线,这几日赵家老两口也替樊长玉担忧得睡不着觉。

樊长玉虽有一身武艺,但上公堂这事,十几年来也是头一回,略做思量便也同意了。

三人搭了个牛车往县衙去,到了地方时辰还早,但门口已挤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问审的流程樊长玉是知晓的,县太爷升堂后,会先传她和樊大进去,当堂再问一遍樊大所诉何事,由一旁的主簿老爷记录问审供词,若有辩驳,必要时还会传证人。

樊长玉寻的证人是樊家老宅那边的邻居,一般人肯定不愿蹚这浑水,但樊大一家子确实不会做人,跟他们交恶的邻里不在少数,樊长玉去拜访一趟,好几家都不齿樊大的行径,愿意前来替他作证樊大是个赌鬼。

时间一点点过去,挤在县衙门口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已经有衙役去公堂上方的桌案上摆签桶和惊堂木,却仍不见樊大这个原告来,樊长玉心中都不由有些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