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疏白视线从书页上移开,终于带了几分意外:“你倒是敏锐,除却你,京中能让殿下主动去结交的也只有沈家了。”
谢征用目光询问他结果如何。
魏疏白无奈道:“沈国公乃纯臣,不过他老人家毕竟已是三朝元老,看的长远,早些年沈慎虽同你齐名,后边就只剩个纨绔之名了,缘由还是被一青楼女子给辜负了,从此一蹶不振。”
谢征神色开始变得有点一言难尽:“沈慎那家伙……不至于。”
魏疏白看谢征一眼:“今日太子客卿们为你和姑父的事出谋划策时,就有人提出要你也佯装是为情所伤,从此做个纨绔浪子,让陛下放心些。我说不妥,此计沈家已用了,你再用就撞了。再者,你若有个心仪的姑娘,叫人家姑娘误会了,只怕你又得恼……”
谢征打断魏疏白的话:“我在军营里呆了五年,上哪儿去找个心仪的姑娘?”
魏疏白笑道:“我听姑姑常提起你和孟将军的女儿,还当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谢征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一口一个“兄长”叫着他的丫头,心口就没来由地发堵,此刻听了魏疏白的话,只觉更堵了些,精致的眉眼间染上几许不耐:“浑说什么?一个会走路了就会闯祸的丫头,也就母亲喜欢她,待她亲厚些。”
魏疏白看着谢征,意味不明笑笑:“我倒觉着孟姑娘心性赤诚,难能可贵。”
谢征想起记忆中那个小丫头的模样,眼前不知何故又浮现出了她如今的样子,心中的烦闷更甚,只说:“我拿她当妹妹看的。”
魏疏白“唔”了声,“那倒是合母亲意了,母亲常和姑姑念叨,想替孟姑娘相看个好人家呢,是姑姑说舍不得孟姑娘,看你过几年回来会不会开窍,不然就只能任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媳妇成别家的了。”
谢征皱了皱眉,道:“我早同母亲说过了,只把她当妹妹看的。”
这话一出口,心中却越乱,他不耐一扬眉道:“表兄今日是怎了,净同我说这些?”
魏疏白笑笑:“你也快十九了,再过一年便要及冠,是该想想成家的事了。”
谢征一撩眼皮:“表兄都不急,我急什么?”
见他把话头绕到自己身上,魏疏白很懂见好就收:“罢了,我也不同你说这些了,今夜时辰不早了,回房歇着吧。”
魏疏白是广袖飘飘地走了,谢征却是左右睡不着了。
他出了房门,在魏府的水榭木栏上支起一条腿倚柱坐了一阵,望着水中那盘圆月,不知怎地又想起了今日在晋文公府的水榭遇到长玉的那一幕。
少女身量高挑,手脚纤长,一身石榴红裙躺在美人靠上时,半截裙摆拖曳及地,碧色的荷叶遮住了脸,只余一头青丝蜿蜒铺散在长凳上,恍若一尾搁岸的红鲤。
水中的月影似乎成了那少女的脸,生得明艳的眉眼,偏偏又望着他略有些憨气地笑。
谢征皱了皱眉,掷出一颗石子,水波散开,水中那张明艳娇憨的脸也随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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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玉再次见到谢征,是在国子监的射艺课上。
更换骑射服时,贵女们就在叽叽喳喳地讨论新来的武夫子。
但长玉一向不关心这些,便也没在意,等在校场列队站好见着人了,她才有些傻眼。
她们从前的武夫子板着一脸大胡子道:“谢夫子是在关外杀过北厥蛮子,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将军,其箭术更是有百步穿杨之称,此后便由谢夫子教授尔等射艺,切不可偷懒!”
学子们异口同声应是,但明显是女弟子们的应声更响亮。
谢征全程面无表情,在武夫子训话完毕后,他才冷着脸说了第一句话:“绕校场跑十圈。”
这下大家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