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战鼓架起来了,魏严又下令:“吹角。”

腰间挂着铜制兽角的小卒拿起角,深吸一口气后,“呜呜”

绵长又浑厚的角声顿时传遍了下方战场。

也幸得这处山坳是个喇叭形地势,角声被北风卷着带下去时,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了回音。

还在试图缩圈的北厥军队也缓了下来,回头往坡上看来。

“擂鼓!”

魏严又是一声沉喝。

手拿鼓槌守在足足有一人高的大鼓跟前的小卒,当即也挥槌捶向了鼓面。

“咚”

“咚咚”

鼓声厚重,恍若惊雷坠地。

下方的北厥军阵明显有了骚动,毕竟乍一眼瞧去,整面坡上都是大胤援军,后方灌木林里也军旗林立,前来的不知是多少人马,北厥人不免被震住。

所有声势都已做足,剩下的便唯有死战了。

魏严狠狠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往山下冲了去,手提一柄精铁所制的偃月长刀斩尽塞北寒风,嘶声长啸:“杀”

他身后三千兵卒紧跟其后,从马王坡上纵马俯冲而下。

三千人的冲锋做不出千军万马疾驰的地动山摇,好在有雷鸣般的战鼓声做掩护,倒也吓破了不少北厥兵卒的胆。

有这份先机在,魏严很快将北厥人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

奈何三千疲敝兵马所能造成的伤害实在是有限。

虽虚张声势打了个北厥措手不及,等北厥将领那边发现他们人的马并不像他们营造出来的那般多后,很快调整军阵,让先前被打得溃败的兵卒退居其后,左右翼军队从两侧包拢,意图将这支突然冒出来的援军也困死在他们的包围圈里。

副将意识到了北厥人的目的,在艰难厮杀之际同魏严道:“中郎,这帮蛮子想把我们也封死在里边!”

远处被北厥军围得死死的戚家军中也有人嘶声喊话:“魏中郎,大将军有令,命您带着援军撤!”

魏严横刀劈开一名挡路的北厥小将,眼底隐隐有了猩意,继续往前冲杀。

副将咬牙冲魏严道:“魏中郎,撤吧,莫要意气用事!留着这些大好儿郎的性命,来日何惧不能让北厥血偿此债?等蛮子把缺口彻底堵住了,我等便是白送性命了!”

魏严已杀红了眼,扭头嘲副将嘶吼道:“有援军!再撑一刻钟!”

副将知道戚、魏两家是世交,关系匪浅,只当他是想救戚老将军才扯了个谎话,正急得想骂人。

马蹄之下的地皮却开始颤动,满山碎石颠簸,这次当真是地动山摇了。

浑厚的鼓声里,身后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嘶吼声:“杀”

光是那声浪便震得人耳膜发疼。

副将惊惶回头望去,便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黑铁骑兵,恍若洪流过境一般,从马王坡上俯冲而来。

雪天相接处,一杆迎风招展的“谢”字旗随着黑铁洪流一齐逼近。

为首那银鞍白马的青年将军,面似神祇,色如修罗,身后猩红的披风在白毛寒风里翻飞,震人心魂。

山下还在试图缩小包围圈的北厥人听得身后传来的厮杀咆哮声,回头瞧见此景,也是惊得肝胆具颤,尚不及调整阵型迎击,便被山上如一柄尖锥直刺而下的谢家铁骑将军阵彻底撕开。

被困在敌阵中央,已耗得精疲力尽的戚家军瞧见“谢”字旗,也几欲喜极而泣:“谢家铁骑!是谢将军率援军来了!”

不知是谁率先长啸一声,明明双臂都已因持刀拼杀太久,酸软到麻痹,却还是举起了刀剑,继续同北厥人厮杀,往援军的方向艰缓移动过去。

魏严看到谢家军旗,悬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也终落地,高热又经了几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