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骨因为他两手撑坐在地上的姿势,凹陷更明显了些,月色下他肤色也呈现出一种冷清的霜白,发梢坠下的水珠滴落到锁骨处,沿着紧实的肌理下滑,留下一道水痕,再往下,是窄瘦的腰……
樊长玉突然觉得有些脸热,赶紧移开视线,怕他误会什么,道:“我白天杀了好多人,心里闷得慌。”
他话中那个“也”字,显然他是睡不着才来这里的。
至于他为何睡不着,原因显而易见。
自己虽然的确是被他那番话搅得心绪不宁没有睡意,但已经明确回绝过人家了,此时承认自己是因他那些话睡不着,未免怪怪的。
不过战场上的种种,的确也让是让她心神不宁的一个原因。
谢征想起之前在临安镇,她杀了人怕得夜里摸到他床边坐着的情景,眸色软了软。
他早从谢五那里知道过,她在战场上,对小卒都下不去死手的,只避开他们要害处砍,让他们再无还手之力就行。
明明对生死存着那样的敬畏之心,却还替他上战场去拼杀。
她怎么敢的啊?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脑子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想拥她入怀,撑在地上的指骨已深深陷入草泥之中,却终究没敢僭越一步。
血液里像是有虫子在钻,身上的骨头都隐忍到战栗,终于压下了心口那膨胀叫嚣的念头,他强自镇定垂下眼道:“我第一次从战场上下来时,也做了一宿的噩梦。”
“第二次上战场杀敌,我杀的人比第一次还多,那一晚我便不睡了,去演武场打了一宿的桩子,最后精疲力竭倒在地上,闭上眼就睡着了,什么噩梦也没做。”
说起这些陈年往事,一抹冷嘲爬上他嘴角,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周身浮起一层戾气。
像是流落街头的野狗,遍体鳞伤,察觉到有人靠近,本能地凶恶龇起牙吠叫,仿佛这样就能免受下一场伤害。
湿透的发顶覆上一只手,隔着冷冰冰的湿发,也能感受到她那只手暖烘烘的温度。
谢征凤眸挑起,映着一轮银月的眼底,也映着樊长玉灿若骄阳的眉眼。
她抿着唇角,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都过去啦。”
作者有话说:
我有罪,写这章时可能是大晚上的脑子不太清醒了,最后一幕脑子里的画面竟然是,老实巴交暖心小老虎垂着狗狗眼,摸着她以为的湿漉漉狼狈大狗狗,其实对方是一头恨不能一口吞了她的大狼……
? 第 89 章
月色融融, 流水潺潺。
谢征微侧着头,看着樊长玉久未出声。
樊长玉迎着他的目光,稍怔了一瞬, 随即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动作亲密了些,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放到了膝前。
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她正准备说离开时, 谢征突然道:“你要心底还是闷, 我可以陪你过几招。”
就这么走, 有方才下意识摸头安慰他的事在先, 怎么都有些怪怪的。
樊长玉想到他方才那鬼魅一般的速度, 的确也有了跟他切磋一二的想法, 便点了头。
她只带了一把剔骨刀, 谢征穿好上衣,连兵刃都没拿,赤手空拳上阵。
樊长玉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抿唇道:“你还是拿把匕首吧。”
谢征一只手负到身后, 只对她道:“来。”
这摆出让她一只手的姿势,让樊长玉唇角抿得更紧,一句话没再多说,眼神瞬间锐如狩猎的虎豹,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她一只手去控谢征的单手,剔骨刀直向他脖子抹去, 近了身却发现谢征滑溜得像一条鱼, 她想抓他那只手, 他却总能先她一步避开, 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