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没认出自己。
当下庆幸竟盖过失望,这样一个坐了十年牢的母亲,她不记得才是好事。
邵令威说:“她一直惦记您。”
“她是好孩子。”冯兰讲起来,眼里只有愧疚和心疼,“小时候打针吃药一下没哭闹过,叫她等便乖乖等,姑姑姑父对她好,她就当天恩报答,还有她那个混账的爸……她也舍不得一点不管。”
关于她的事,邵令威总是想听又怕,怕施绘其实过得比他以为的还不如意,怕他哪怕从今往后全心全意倾尽所能地对她好都不足以弥补。
“要见一面吗?”他突然下决心,抬头问。
冯兰怔怔地看他,脸颊上的纹路还挽着泪痕。
邵令威推开面前的茶杯,指尖点在桌面上不自觉用力,半晌握成拳,嗓音沉沉地说:“您有没有想过将过去的事情都告诉她?”
冯兰沉默。
邵令威又说:“她有权知道。”
“然后呢?”她轻声问。
“然后我……”他顿住,没有说下去。
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到施绘面前坦白自己拙劣的谎话。
可对施绘来说,然后呢?她接不接受,怎么接受,这些才应该是所有事情的然后。
她的控诉犹在耳旁,邵令威才明白自己理所当然的自私有多么可恨。
“如果她想见您呢?”他眼神迷茫。
冯兰的话再一次让他变得更加不坚定:“因为绘绘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她想见的是她小时候那个妈妈。”
所以施绘现在愿意和他保持亲密关系,是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被这样一个无耻的谎言困住吗?
“小威。”冯兰突然又像小时候一样喊他,“如果绘现在跟你在一起过得幸福,不要再让她陷到过往那些事情里去了,已经这么多年,她会想,不代表她还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