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绘的手在保温箱上压出潮湿的纹路,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猫尾巴,希望它能再动一下。

她就这样看着,直到医生摘下听诊器,伸手打开保温箱的锁扣,问她:“要不要给邵总打个电话?”

这句话从她进门起,对方就一直在问。

施绘此刻还是没有应答,她收回手,往后趔趄了一步,幻觉小坏沙哑又微弱的呼噜声还在耳边。

小护士给她递来纸巾,她不明所以地接过,看对方指了指自己的脸。

原来她哭了。

医生又说:“要不要试着联系邵总看看?”

施绘一开口,带着猝不及防的哭腔:“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宠物殡葬,她知道流程。

医生却摇头说不是这个意思:“邵总送过来的流浪猫流浪狗治不好的都会安排火化,当然这只他特别打过招呼。”

然后他冷静又详细地说了一下后续对接的殡葬服务流程,也给施绘留了几个选择。

“这些迟一点您再看。”他体谅对方已经放空的眼神,“我的意思是,要不要邵总过来陪陪您?”

就在刚刚几分钟里,护士小心翼翼地把猫从保温箱里抱出来。

松掉的输液管跌坠在金属台面上敲出空心的回响,几根猫毛飘在强灯束下,卷进带起的风里翻滚,施绘在小坏被抱走后彻底不受控地抽泣起来,转眼已经哭花了脸。

她手里那张纸巾已经湿得起渣,被搓成一团捏在掌心。

“不用。”她在医生递来新的纸巾时掩了掩面,尽力控制声音和表情。

医生递纸在半空的手顿了顿。

施绘垂眼,几乎是像抢一样地接过,抹了两下眼下的泪,一说话就又溃堤:“不用他过来。”

他也过不来。

消完毒之前施绘又去远远看了小坏一眼,她见过很多猫猫狗狗的离世,有些是有主人的,主人在宠物店哭得声嘶力竭,有些是她曾经喂过一两次的流浪儿,几天不见,再出现就是路边死因不明的尸体。

她泪腺脆弱,哭是不由自主,但如此伤心是第一次。

其实小坏也跟她萍水相逢的那些小流浪没什么区别,甚至不如那些小家伙会看人脸色跟人亲近。这只坏猫跟她不亲,拿她当敌人,只要恢复点精神,就会对她龇牙咧嘴地哈气,仿佛乖乖配合治疗就是为了等有朝一日咬他们一口。

或许就算以后治好了带回家也是个不让人靠近的麻烦,施绘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可她也想过这只病猫健康起来的样子,在家里跟橘子追追闹闹,改邪归正地和她撒娇,与她同仇敌忾地对着邵令威龇牙……

这些她都想象过,都是曾经有过的希望。

死亡带来的落空掷地有声,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走回办公楼的时候施绘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她没敢这个样子走回工位,于是又去吸烟区的连廊上吹了会儿冷风,看着远处建筑屋顶腾起的白雾发呆。

眼睛看到发酸时她心里又一阵难过,跟刚才想一个人安静不同,伤心之后的空虚感和眼泪一起再一次涌上来,她第一反应是刚才医生不断重复的那个问题。

施绘不想承认那一刻她觉得全世界只有邵令威这个最不体恤的人可以共情她。

电话里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她蹲到角落里,过载的情绪仿佛一下子找到豁口,全都漫了出来。

邵令威吓到了,只着急要她别哭,又一直唤她名字。

短短几个字,施绘哽咽着,泣不成声地讲出来:“邵令威,小坏没了。”

她至此才接受这件事。

对方沉默一阵,大概也猜到:“你在哪?”

她背着风,用从羽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