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谦就坐在我们初遇的位置,身上穿着黑色羊绒大衣,香槟杯在他指间轻转。

这是自我们在一起又分手后,他第一次出现在云际。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我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他闻声抬头,眼神忽然恍惚了一瞬这熟悉的对白,是我们初遇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这才仔细端详起周子谦。不过是数月未见,他整个人却成熟了很多。原本利落的短发如今已长长,新添的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依然温润如玉,却沉淀了几分沧桑。

“冷不冷?”他的声音依然带着记忆中的温度。

“还好,怎么不进去坐?”

"重温旧梦。”他狡黠地扯了扯嘴角。

我垂眸不语,任由沉默在暮色中蔓延。

"约了人在这里应酬吗?"我找话题。

"嗯。"他为我斟了一杯香槟。

"我戒酒了。"

他动作一顿,目光缓缓在我身上流转。

"唐宁,"他声音低沉而温和,"看到你现在这样好,很为你开心。"

"谢谢。"

若是陈瀚或陆秉文说这样的话,我定会冷笑以对。他们从未真正捧上真心,我自问毫无亏欠。

可周子谦不同他话语中的那份诚恳,像极了当初他在我病床前守夜时的眼神,真挚得让人无法质疑。即便隔了这么久,即便经历了这么多,我依然无法对他的善意硬起心肠。

"你......"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相视一笑间,往日的默契悄然复苏,只是这一次,我再无当初的悸动,只剩下平静的释然。

“你先说。”他推了推眼镜。

"周子谦,你真没品。"我歪头打量他,嘴角噙着笑 ,"居然带着新欢重走我们的老路?"

此刻,我的语气轻快得让空气都松动了。

看着周子谦错愕的表情,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放下后的坦然,是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拿往事打趣。那个伶牙俐齿的唐宁又回来了。

他沉默了几秒,“唐宁,如果我说,我是在她身上寻找你的影子,你信吗?”

我未作声。

不重要了。感情本就是场自由心证的游戏,从来都没有标准答案。 我只看铁一般的事实:他在我最狼狈的低谷期,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论迹不论心。

"轮到你了。"我直直望进他的眼底。

夜风掠过,他的低语几乎破碎在风中,"唐宁.....你爱过我吗?"

我望着他镜片后期待的眼神,忽然觉得荒唐又心酸。

我从未想过,周子谦竟连我是否爱过他都不确定。

他不信我满腔赤诚,我不信他情有独钟。

原来,爱,真的会让一个人自卑。

是的,我爱过。我真切的爱过。

当周子谦对我说“唐宁,我的一切都是我爸爸和阿姨的”时,我的心揪得生疼,甚至在心里默默起誓:若有一天他真的一无所有,我定会握紧他的手,不离不弃地陪他走到最后。

但有些答案,说出来就失了分量。真正的爱从来不需要宣誓,就像春风不必宣告自己来过,草木自然知道。

周子谦,把我弄丢了。

露台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探头进来,朝周子谦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