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许久,一朝尘埃落定,俞婉反而平静下来,“他怎么了?”

薛仁甫这才又惋惜又恼恨地讲明经过,原来张家家无恒产,夫妻两个子嗣上头很有些艰难,在张志诚之前夭折了四个子女。张志诚出生在父母四十岁上下,又是个读书上有天份的,家里根本没钱培养他。

恰巧张母有一个同宗的侄女嫁给当地的乡绅富户做了小妾,伸出援手接济了两回。书本笔墨花销大,那富户先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接济,后来见张志诚确实是个有出息的,干脆起了想将女儿嫁给他的心思,跟张家父母试探了几回。

张志诚父母是地道的农民,有求于人本就唯唯诺诺,又怕阻碍了儿子的前程,含含糊糊只管敷衍,不敢替儿子做主。毕竟听同宗的侄女说过,富户倒是想要个读书人做女婿,他那女儿却跟两姨表哥极为亲密,不愿嫁给旁人。

先前的亲事不成了

这事没个准数,去年张志诚要跟俞婉定亲的消息传回去,张家父母便通过同宗的侄女问了富户家的意思,那边表现淡淡,便以为就这么算了。那知年后富户家突然旧事重提,要跟张家永结秦晋之好,竟还是想将女儿嫁过去的意思。

薛仁甫说完,安慰俞婉,“这事怪不到你头上,婉妹千万不要多想,便是志诚,我看他对你也是真心的。定亲之前我再三问过,也没见他提起那边的事情,恐怕他家里不愿他多cao心,瞒着他呢。张家那对老夫妻我见过,淳朴老实,想也不至于是假话。若不是那位小姐心仪的表哥染上急病年纪轻轻去了,他家恐怕也找不上志诚。到这一步,只能说你俩有缘无分,你的簪子那边捎给我了,就当没这回事吧。义兄再给你挑好的。”

俞婉没多伤心,上辈子受到的打击太多,很少有事能再激起她强烈的情绪。想来,上辈子张志诚便是娶了那位小姐吧,若没有她,他们早晚还是会在一起。

两根金簪跟送出去时一模一样,金光湛亮,分量十足,簇新的帕子包着,是妥善保管着的。她想问一问张志诚的情况,又觉得没什么好问,再叫人误会她旧情难忘。抛开银子,张家也算欠人家的恩情,父母又是质朴实心人,要拒那边也不能够。

俞婉回家便将张家的信物找出来,交给了薛仁甫,请他代为转达,总要尽善尽美才好。

失去这桩本极看好的婚事,俞婉不过是一种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离开的感觉,其实还松口气,她没法忘记寇冲说要对付张志诚时的口吻。如今他们没了关系,不相干的人,寇冲自然不会再费心力。

眼下,她倒是更该为自己担心才是。

正月十五过了后,城里的铺子陆续开张,俞婉重新调整了香膏香粉的数量,虽还是制作冻疮膏一面施舍一面贩卖,之前停掉的几类也重新做起来。前年存货不多,再不加紧时间,三叔跟百香阁的货就供不起了。

说曹cao曹cao到,正月十八,三叔果然就来提货了。

年后俞婉养病,不然就闷在作坊里忙碌。她喜欢那些香香的、润肤护肤的东西,一旦沉浸其中,便觉得很安心,毕竟这些是她赖以生存的立足之本,从未辜负过她。

心情不好的时候,若能研制出一款新的香膏,便能开心好几天。看着自己使用过苍兰仙露后白里透红、散发着柔光的肌肤,心里是充沛的满足感。

开发出来的四朵苍兰仙露俞婉一点也不舍得浪费,现在她每天留一滴自己用,或者给家里人改善身体,其余的才拿去稀释制作。很快便使仓库丰富了起来,不至于让三叔空手而归。

看着满满的货仓,仿佛看到俞家即将扩大的生意,三叔也很满意,越发慈善的脸庞笑容可掬。俞婉将三叔请进堂屋喝茶,叔侄俩说了会儿闲话,三叔话锋一转,“冲儿他娘要跟你爹和离,这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