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南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迟迟不肯落下黑子。

谢晋原前来提醒:“殿下,已经查到些信息了。这《折扇记》最初是在西瓦巷那边流传开的,只是这出戏实在是热闹,尚未查出源头……殿下?”

他缓了缓呼吸,睁开眼睛,落下黑子,一局终了。

“嗯,我知道了。”

只是手指还摩挲着白玉佩,格外依依不舍。

说罢,他便接过佩剑,令人备马。

谢晋原起初不明所以,渐渐心中隐约有所猜测,无奈叹气:“我早便想问了,这秦王府独独这处庭院的布局,风光旖旎,造景俨然是宜国风格,莫非……”

春葭收拾碗筷,“谢长史这就会错意了,并非宜国风格,而是东梧阁的风格。”

谢晋原不明白。

春葭道:“东梧阁,是祁王世子在清都的居所。殿下最爱的那只玉佩,亦是祁王世子所赠。再有那金蝉,也是祁王世子的……”

谢晋原头疼得很:“殿下这样下去怎可得了?岂不是处处都有凌纵的影子?我瞧他那不分昼夜的下棋,自我折磨,以为他摸索长陵局势呢,难不成也是相思过甚?”

越想越是焦虑,这般为情所困,这可得了?

他这话,春葭与仪景也无可回答。

谁曾想,陆观南好像真就栽凌纵身上了?

谢晋原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慌忙跟上。

他脚步偏慢,等到了西瓦巷时,陆观南已经在与大理寺少卿、京兆尹等人交谈了。

西瓦巷皮影业发达,光是摊子门面,便两只手数不过来。

大理寺卿陈清荣道:“请殿下放心,在下已经派人守住了西瓦巷所有的铺子,挨个地探查,必能水落石出。”

此事并不难,只是需要耗费些功夫,就看这位秦王着不着急了。

陆观南看了陈清荣一眼,想起陆玄宁的叮嘱,这人是韦松的女婿。

他淡声道:“陈大人,应当能查出结果吧?”

陈清荣笑眯眯的一张脸:“自然,殿下不必忧虑,定还殿下清白声誉。”

“本王现在的声誉很糟糕吗?”陆观南平静且直白地问。

陈清荣与京兆尹都愣了一下。

这位秦王的身世属实太过传奇,简直是民间话本子的天选素材,原先百姓便有私下议论。再托这阴差阳错的《折扇记》的鸿福,秦王在民间的声誉称得上“精彩”二字。

即便是忠烈傅氏的血脉,可毕竟也是从宜国回来的皇子,还与宜国臭名昭著到甚至许国都有所耳闻的纨绔世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百姓们关起来门,自然会悄咪咪地探讨,如今太子苟延残喘,众皇子夺嫡,可秦王这个身份继承大统……不太合适吧?

许国蒸蒸日上,得民心者得天下。

有这么一出,秦王的胜算就没那么大了。

这也是幕后之人的目的之一。

陈清荣暗道失言:“殿下恕罪,微臣并非此意……”

陆观南淡然道:“陈大人有无此言皆无妨,本王也知晓本王的声誉确实糟糕。此番就有劳二位大人了。”

“殿下言重,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陈清荣流汗奉陪。

西瓦巷是长陵热闹烟花地,此时官兵把守,寂静肃穆。

陆观南面无表情,看着极冷,目光淡漠如霜,浑然天成上位者的气势。

他打眼瞧过长陵的砖瓦,一排又一排的楼屋瓦舍。谢晋原在一旁为他谈起这边的历史或是风俗习性,他毕竟是许国的皇子,总要对这里了如指掌的。

大理寺和京兆府抓了一波嫌疑人,一同审讯的时候,陆观南与谢晋原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