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屏山的那点怒气顿时又被畏惧取代,又试图为自已争取:“凌纵……”

然而他长篇大论的忽悠还没开始,就被凌当归打断,若无其事道:“啊,刚才话还没说完。这雁州,我自然是无处可藏身,也没想过要藏身。毕竟若如此下去,便是到哪都是个死。倒不如……掀翻这个雁州。”

井屏山却觉得他异想天开,形同疯子,为了稳住他,只得忍着恨意与他温声讲话:“凌纵,你若放了我,我必不会计较今夜之事,你我之间也便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我会在丞相大人那边为你与祁王求情的,到时候也免受些皮肉之苦。”

“求情?”

凌当归斜瞥了他一眼,“刺史大人,你当我好糊弄呢?眼下你我都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且试看看吧,最终谁是赢家。”

刀架在井屏山脖子上,果然行事诸多方便。地下密室的两旁土兵皆畏而不敢动,无可奈何,眼睁睁地放走凌当归。

凌柳卿双手握着刀,紧紧地跟随凌当归。

她虽不知凌当归到底要做什么,然而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不敢相信。

一路往上,曲折回环,出了密室后,便得见星月夜。

巡守的土兵便也多了起来,见刺史被威胁,迅速集结了一大批官兵,长枪短剑地将凌当归包围住。

“叫他们往后退。”凌当归说。

“往后退!往后退!”

虽见到下属与土兵,井屏山悬着的一颗心也定了定,但刀架在脖子上,他还是怕死的,嚷声令人后退。

“带路,去官廨。”

井屏山遂指路,护卫随后。

凌当归亦是不敢放松,死死地抓住井屏山,随着方向去往官廨。

一刻钟后,凌当归小心翼翼地进入官廨,令护卫将门锁上。凌柳卿不放心,又推着个柜子过来堵住,担忧慌张,心跳不已。

凌当归仍没放刀,“刺史官印和府库钥匙在哪。”

井屏山大惊,“你要做什么?”

凌当归笑道:“快说,不然杀了你。”

凌当归的牙关始终是咬紧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做一切都是铤而走险、钢丝起舞,稍有不慎他就会死无全尸。哪怕偶尔表面是胸有成竹,眉眼带笑,但只有他自已清楚,他到底有多紧张恐惧。

“你不敢的……你不敢杀我的,外面都是官兵,杀了我,你出不去的……”井屏山自内心深处涌上一股不安。

“少废话。”

凌当归知晓情况紧急,耽误不得,刀刃又压住井屏山的脖子。

井屏山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指着一处方向。

凌当归扫了眼护卫。

护卫吓得腿软,却不敢迟疑,迅速打开檀木桌的密盒,取出官印和钥匙,恭敬畏惧。

“柳卿。”

凌柳卿接过,和刀一样,握得紧紧的,生怕丢了。

见着那铜制光亮、篆有挼蓝二字的刺史印,凌当归一阵恍惚。

他后槽牙咬了又咬,大脑疯狂运转,没有片刻停息,各种情绪如潮水将他漫灌。拿到官印和钥匙之后呢……此乃计划之外,他事先并没有设想过这种场面,接下来该怎么办?

祁王那边什么动静……早已安排好的雁州细作呢……

若另一边没有把控好,他做再多的努力和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可也无奈,事发突然,行事又毫无商议,凌当归眼下只能靠赌。然而他也知,能赢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难上加难。

但没有选择。

“兄长。”凌柳卿怯生生开口,有些疑惑。

“再等等。”

可要等什么,凌当归也说不准。

见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