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粗鲁,强劲有力的大手按得贺兰氏肩头霎时红红紫紫,她佯作嗔恼地用轻纱在他脸上拂了一下,咯咯笑道:
“国家大事岂是妾一无知妇人可知。但既然大臣们都说三皇子好,想来是差不了。若国本早定,陛下也可早陪着妾赏昙花……”
她说得小心翼翼,为不使桓骏怀疑语中全然是对他不能陪伴自己的抱怨,十足的妖妃作派。桓骏却森森冷笑了下:
“是吗?爱妃可不是看上老三俊俏,想等朕死后改嫁于他吧。”
“陛下这是什么话哟。”贺兰氏偎在他怀中,语气娇嗔,“三殿下都快能妾的儿子了,妾怎会喜欢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陛下春秋鼎盛,何故作此不吉利之语。陛下放心,若真有那一天,妾定然是会随陛下而去的……”
桓骏脸上笑意依旧,也依旧未传至眼底去。他拂开落在美人白玉肌肤上的薄纱,眼神幽暗:“也是,不说这些了。”
“现在,先让朕来赏赏你这朵娇花。”
次日,册封太子的诏书便传至了漱玉宫。彼时,桓羡正在生母的寝殿内,与她逗弄已至半岁的妹妹。
闻说圣使来临,他表现得异常平静,屏退宫人后,对姜氏道:
“儿子只怕得离宫一段时间。”
姜氏是个对朝政一无所知的深宫妇人,因每一回陛下那边来宣旨都不会有好事,面对此情此景,只能往坏处想。她浑身的经络都已绷紧,语声颤颤:“他们是想对你做什么?”
“没什么。”桓羡唇角挂着清霭温和的笑,“我们的好日子,快要到了。”
“阿娘放心,从此以后,儿子定不会再让你和栀栀受半分委屈。只是,从今日之后,儿子怕不能日日陪在阿娘身边尽孝了,儿子不在的时候,还望阿娘替我多照顾照顾栀栀……”
对了,栀栀……
姜氏担忧地望向他:“你,你对栀栀,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压在心底许久的话了,这一年以来,每看见他和栀栀亲密接触一次,她就担惊受怕一次,然又恐自己多想,就把这话始终藏在了心里,直至这时,他既主动提出,这才顺势问了出来。
桓羡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袂:“阿娘不是说,要栀栀长大后给我做新妇吗?”
“就是这个意思。儿子待她,是将她当作未来的新妇来对待的。”
姜氏只觉五雷轰顶,好半晌,一口气才回转过来:“可,可她分明也才刚满九岁……”
桓羡已经走至了寝殿门口:“九岁已经不小了,百姓家中年满十二三岁即可成亲,九岁不正是相看人家的好时候吗?”
“儿子是认真的,就拜托阿娘,多替我照顾照顾您未来的儿媳了。”
桓羡这一走,便再没回过漱玉宫居住。
玉烛殿被重新修缮一新,作为太子青宫,他就居住在那儿。平日里政务繁忙,又要学习各种技艺,但一旦有空,还是会抽出时间回到漱玉宫中看望母亲和两个妹妹。
他本就是个善于运用权力的人,重来一回,只会更得心应手。他在士族、后族等多股势力之间如鱼得水地游走,培养心腹,铲除异己,腾出手来保护母亲和妹妹……一切的一切都远比上一世来的轻松惬意。
就连薛稚,也远比上一世更与他亲近。即使他无法回漱玉宫与她同住,但也丝毫未有损于她同他的亲密,每每回去看她都会像只认主的羊羔扑进他怀中,软软地同他撒娇:“哥哥,栀栀好想你啊……”
与此同时,随着时光的流逝,她渐渐长大,渐渐从二月初春枝头鹅黄稚嫩的新芽,长成了三月暮春陌上争妍斗艳的鲜花,一日比一日地鲜艳婀娜。
时光飞驰,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薛稚十五岁的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