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蓁儿吵着闹着要舅舅,我就带她过来了。”

贺兰霆不动声色地睨了蓁儿一眼。

她笑脸盈盈,一双黑蒲桃似的大眼睛正欣喜望着父亲朝他扮着鬼脸,哪里是她母亲所说的“要舅舅”。

于是又意味深长地盯了薛稚一眼,她面上飞霞,脸儿几乎低到草叶里去。

却也没拆穿她,径直同桓羡道:“我就先回去了,楚帝陛下,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这是自然。”桓羡道。

贺兰霆说完便走了。薛稚放下蓁儿,疑惑问:“你同我表兄说了什么?”

蓁儿正吵着闹着要父亲抱,桓羡安抚地摸了摸她发顶:“阿父不能抱你了。”

又应妹妹道:“没什么,只是一点男人间的话题罢了。栀栀想听?”

他话中似乎别有深意,薛稚心中忽然恼他得很,斩钉截铁地道:“不想听!”

“不想听,又巴巴地跑过来听我们谈话做什么。”桓羡牵起女儿一只稚嫩的手往来时的路走,顿了顿,笑若春雪初融,“难道栀栀担心我? ”

薛稚脸上一红,忍不住反驳他:“你在胡说什么。”

他轻笑,笑声荡在春风中有如琳琅脆响环佩乱摇,愈发乱人心魄。薛稚心底嗔恼起来,甩手欲走,却被蓁儿用另一只手拉住。

“阿母。我们一起回去嘛。”她道。

薛稚心肠软,终究没舍得扔下女儿离开。蓁儿一只手拉着父亲,一只手拉着母亲,一家三口在草色日光中远去。

半晌,蓁儿又轻轻唱起父亲前日所教的歌谣来:“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

稚嫩清脆的歌声,在春风中荡如柳丝轻摇。

然当薛稚听清女儿口中所唱之后,当即生气地沉了脸色:“你在教她什么啊?她才四岁,你怎么教她这种东西?”

桓羡笑:“那我要教什么,栀栀说呢?”

“我怎么知道。”薛稚道,又喝止女儿,“够了,蓁儿不许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