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关你的事。”
“这怎么不关我的事?”桓羡语气微微急促,“难道蓁儿不是我女儿么?难道她不唤我一声阿父么?你想将她带走,是不是得经过我的同意?还是说,你又想再一次地丢下我们?”
薛稚冷目睨他,唇角隐有讽笑。
分明当年是她用生命逼着他放过了她,怎么在他口中,又成了她丢下他们?
至于蓁儿,果然啊,从头到尾,他就只将蓁儿当作一个迫她回头的工具。
桓羡只好软下语气:“你从前不是说,只要他好好的,便同意和我在一起么?那现在你确认了他还活着,我们一家三口也终能团聚,你还是不肯接受我么?”
薛稚不置可否:“你为什么要来,在洛阳做你九五至尊的天子不好吗?”
“因为我爱你。”他答得不假思索,“栀栀,我很想你,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不曾想我么?”
“你忘了你小时候送我的‘长毋相忘’玉带钩了么?都这么多年了,恐怕连你自己也忘记了吧。可我却始终记得,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许下的每一句承诺。”
薛稚冷笑:“是吗?儿时的话而已,哥哥为什么要自欺欺人?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要沉浸在过去,可我不再是当年那个全心依赖你的小女孩了,毁了这一切的也不是别人,而是哥哥自己。”
桓羡的脸色一瞬苍白得如同祁连山经年不化的雪。
薛稚又轻轻摇头,春光照着她柔美的侧脸,披沐上一层温顺的假象:“其实,哥哥根本不爱我,只是习惯了所有人皆臣服于你。而我,恰好拒绝了你,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强求。”
“他既活着,过去的事,我原不想再多做计较。可你不该拿我们的女儿作为筹码来要挟我,你这样做,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
“我要回贺兰部了,哥哥自便吧。”
说完,她转身走入内室。
室内静谧安宁,春风涌入,吹得桌上碧玉镇纸下压着的洒金笺呼啦啦的响。帷帐之后,露出蓁儿懵懂又不安的一张脸。
桓羡面色有如夏日雨前天空翻滚的墨云。
视线对上,蓁儿惊恐地往后一缩,趿着木屐啪嗒啪嗒地跑走了。
妹妹不喜爱自己,连蓁儿也与他不亲,桓羡心中不禁涌上一阵深深的挫败感。
他又想起她方才的话来,她说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在她身上尝到了失败,可,又怎会如此呢。
他对她,是亲情与爱欲这二者的结合体,她是他骨中之骨,血中之血,肉中之肉,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绝不是什么求不得的失败感。
桓羡在春风中站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在心底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