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笑着说:

“沈止戈,等这树成材了,就用它给你做柄佩剑。”

“陛下?”

徐靖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

齐潇猛地转身,将密报狠狠砸在他身上:

“查!给朕接着查!挖地三尺也要把沈止戈找出来!”

她的眼眶泛红,不知是怒还是别的什么。

徐靖第一次被她这般对待,忙慌忙跪下:“臣遵旨。”

齐潇夜里批阅奏折时,笔尖总会不由自主地在沈止戈三个字上停住。

御膳房呈上来的莲子羹凉了三次,她才惊觉自己一口没动。

太医院的院判说她是忧思过度,开了安神的方子。

可药汤刚碰到唇边,就被她挥手打翻那方子她太熟悉了。

是我从北疆搞来的,曾经亲手给她煮过很多次。

“陛下近来总是走神。”

徐靖抚上她的手背:“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叛贼?”

齐潇猛地抽回手,打翻了案上的砚台。

“胡说什么。”

“朕只是在想,北疆该换个人驻守了。”

通缉令发出去三个月。

我的名字成了京城最忌讳的字眼。

齐潇总在深夜惊醒,梦里有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在太庙的烛火里对她说:

“从此齐国兴衰,陛下安危,皆与我无关。”

“沈止戈!”

她猛地坐起,捂着胸口直喘气,下意识喃喃我的名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掌灯的太监。

第6章

一天,齐潇在徐靖书房翻找一份旧账,无意间碰倒书架最上层的紫檀木盒。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笺。

信封上的字迹苍劲有力,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笔锋。

最上面的那封写着:

“臣于苗疆密林寻得解药,途中遇瘴气,恐难按时归。若臣身死,望陛下珍重自身,勿为奸佞所惑。”

信尾的日期,恰是她中蛊毒那年的三月。

齐潇的手指开始发抖,一封封地往下翻。

有她咳血时,我在边关写下的闻陛下欠安,臣夜不能寐。

有她平定内乱后,我贺她巾帼不让须眉的。

甚至还有她及笄礼时,我偷偷塞给她的那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愿陛下岁岁无忧。

最后一封信的结尾,画着一朵小小的合欢花。

她忽然想起,那年中蛊毒后,她昏迷了整整七日。

醒来时徐靖捧着解药跪在床前,说自己九死一生才从苗疆寻来。

而我那时恰好在北疆平叛,等我归来时,她早已痊愈,只淡淡赏了我几句。

“原来……”

齐潇捂住嘴,眼底闪过不可置信。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潮水般涌来。

我左臂上从未示人的疤痕,我偶尔咳嗽时捂住胸口的动作,我每次提及苗疆时眼底的期盼与痛楚……

徐靖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她把信笺紧紧贴在胸口,泪水打湿了大半。

“陛下怎么了?”

他慌忙上前,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信,脸色骤变,“这些东西……”

“是你换了信?” 齐潇声音冷硬如坚冰,“是你把他的功劳说成自己的?”

徐靖扑通跪下,额头抵着地面:

“陛下息怒,臣只是…… 只是太怕失去您了。沈止戈他居心叵测,若让他得了这份功劳,定会在朝中更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