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李复便来了。何君扬心下腹诽这个醋王，面上却视若无睹。李复在吧台等一杯无酒精佛罗里达，看向何君扬这桌，对画家点了点头因为何君扬跟画家熟，所以他也跟画家多聊过两句。

画家对何君扬说：“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往前坐了坐，双腿交叉，不敢再多看李复，不敢让别人知道，李复正正是他的性幻想对象，想他强壮的臂膀抓住自己的腿，想他高大的身躯威压而下，想他一掌一掌地扇在自己脸上说他变态。正因为李复是直男，不可能会跟他有真正的关联，他才不抱希望，才能无所畏惧，肆意地妄想他怎么折磨自己。也正因为他是直男，每次他目睹他跟sub一起走出门的时候，嫉妒和绝望把他逼得发疯，只有转头找sub发泄才能纾解那么一点。时间越久，他觉得自己越扭曲。

他羡慕“牧羊人”的一切，活得那么恣意，天生就是上位者，穿Tom Ford的西装戴百达翡丽的手表，随便开一台车不是G63就是C63，专门腾一所别墅就为了玩调教游戏。但他自己不是，他还称不上精英，做不到闲来举铁腹肌八块，举手投足都是气质；做不到单手握方向盘打着电话运筹帷幄；也做不到闲来没事参加红酒品赏会，打打高尔夫。他一个普普通通长大的人并不懂那么多享乐的事，也并不懂人家大集团的少爷，年纪轻轻出国留学，家里等着大把经验给他历练，进大公司面试都只是玩玩，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他是谁谁的儿子，一脸亲切，虚伪的亲切。

他尽量学习过些精英式的生活，但在遇到真正的精英时自惭形秽。人家不需要抠着那些钱打肿脸充胖子，不需要说那个品牌的东西质量好，那个设计师品味高，他看什么顺眼什么就是他的。他觉得陪你吃大排档也是件趣事，并且吃一块煎豆腐的样子和吃一块红酒鹅肝的样子并无差异。你知道，就算他穿着皱巴巴十天没洗，成了灰色的白衬衫，也依然有这个风度。他不需要知道普通人挤破了脑想进外企想当干部的艰辛，想日日光鲜亮丽精致到头发丝的虚荣，他的眼界学识修养和人际交往足以让他成为人上人，他只需要有一份责任感，愿意为他的家族付出他的智慧。

遇到这样的人，并不是非得摧毁非得让他堕落成同类，而常常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对比之下显得太过狭隘无知，因此避而远之。他知道“牧羊人”把他碾死，也只在一念之间。他害怕，他仰慕，他想成为被踩在脚下的那个人。被他这样的上位者奴役，践踏这样丑陋卑微变态的自己，他渴望得胸腔发痛。

李复在画家旁边隔了一个空位坐下，说：“这么巧。”

画家敛了敛心神，看着自己的柠檬苏打，说：“很久没在这看到你了。”

李复点点头，接话：“我有固定的人，没必要出来。”

画家感到了巨大的失落，场面话都不想说，只好搭腔：“这样。”

何君扬略感奇怪，画家的表现跟他平日的作风相去甚远，至少不是现在这么拒人千里，明明刚刚才说喜欢牧羊人这种类型。

李复接着道：“前两天聚会听说了个事，有个dom一直对你挺感兴趣，要不要给你搭个线？”

画家扭过头看他：“你是不是说错了，dom怎么会对我感兴趣？”他又惊又怒，怀疑他被调的事情被泄漏出去越是敏感的地方越是容易成为第一反应。

李复观察着他，陈述：“S之上还有S，食物链也一样。”

“哪个人？”画家问他，这个说话的套路多少有点像表白的前兆，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牧羊人”说“是我”，或者“就在你眼前”这种话，毕竟他的眼神也不清白。

“鲨鱼。”

画家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他说：“他有没有想过邀请另一个S做他的M，是一种侮辱？

李复笑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