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小腿的朋友一起,遇到坏人坏人也会害怕你,就可以保护妈妈了。‘蚁多搂死象’你记得吗?”白峻的小脑袋瓜觉得很有道理,便同意了。李复见状,嘴巴一抽,心想:她的情商怎么飙升成这样了。
他自然不知道何君扬经历过什么。顺转剖以后好不容易渡过荷尔蒙波动时的躁郁,从月子中心回家,何君扬都是一个人在带小孩,不敢劳动长辈,更不敢劳动白柯宇,为了掩饰分居的事实也不敢请保姆或者说何君扬也不愿意和保姆共居一室。她一力扛下了所有任务,“独立”也好逞强也好,人前装作幸福美满,人后只能一鼓作气憋着劲跟自己说“没事”,清醒清醒又得继续喂奶粉换尿布抱着孩子哄睡。每每想要一了百了,可乐啤酒咖啡一起灌,却不敢真的喝醉怕小孩没人照顾。一个小婴儿常常莫名其妙地鬼哭狼嚎,不是饿不是睡不是屎尿,你就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哭得地裂天崩,自己无能为力也只能跟着哭。“哭完就好了呗”,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狼心狗肺,顾着自己难过就把孩子丢一边。于是再次把小婴儿抱起来哄,讲着对他的期待和爱意,哼唱他听不懂的乐句,一样一样东西指给他看告诉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打开音响一起听宁静的乐曲,拉着他的手一起入眠。一次一次警醒自己:万一倒下了就再没有人照顾他,而他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无辜的靠本能生存的小朋友,是你自己冲动之下造的孽。她不敢深眠哪怕一个晚上,只是怕错过小孩的求助哭声。
多少折磨何君扬都熬过去了,却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崩溃。
那是她沉浸在难得的美梦里,却被“咿咿呀呀”的小婴儿吵醒的一刻。梦到年少时仍然用CD机听hide的EP,慨叹:果然这才是我最喜欢的张狂又努力突破自我的hide,这才是我深深共鸣深深喜欢的风格。她梦见live场地的门口进来一个又一个cos hide的粉丝,激动的心情不知道是因为悼念,还是因为二十多年过去依然有人记住他的心酸感动,抑或是因为忽然又重新找到组织的归属感。梦境却戛然而止。她听着婴儿的哭声,自己也哭了,想自己曾经一个那么追求自由的人何以沦落至此,想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梦到过这个红头发的吉他手,想自己从未真正变成“组织的一员”,想自己梦中那点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归属感。
她把白峻抱起来,一边安抚,一边觉得自己的人生极其失败。一事无成的焦虑感逼迫着她,也是在那时候起,她开始创立自己的公司,一边带白峻一边学育儿知识一边工作,像八爪鱼一样没有休息过一刻,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她每日在寻死边缘挣扎,所有苦痛不过轻描淡写。直到心知肚明的白柯宇看不下去,给她雇了保姆,才变成另一个模样。
仿佛浴火重生。
李复又怎么可能知道,他连自己老婆的情况都不甚明了,不过扮作幸福,装装样子罢了。保姆带着两个小朋友去玩,何君扬和代晓长跟在一旁,不想错过他们的交友状况。李复远远地缀在身后,难得地跟白柯宇攀谈:“听说你跟君扬分居了?”
“对。”
“什么时候离婚?”
“没打算。”
“你在耽误她。”
“你以什么立场来说我耽误?”白柯宇试探着,不确定他们现在到底进展到哪个程度。
“爱人的身份。”
“爱人啊,你的老婆孩子就在前面,你敢上去说你是君扬的爱人吗?”白柯宇嘲笑道。
李复质问:“我会离婚,是不是我离了你就离?”
“君扬怎么说我就怎么说。但是我提醒你,不是你离了,就能追到她。你做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准备。”白柯宇再补充一句,“我和你,她会怎么选,你还想试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