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扬问他：“要是你抓不住我不就死翘了？你真敢玩。”

“那你现在不就不想死了。”

“真是用心良苦。我想了多少次从这里跳下去都没做成，你这一来就让我体验了一把。”何君扬嗤笑，但生理性的发抖还没有停，忽如其来的失重感和倒挂充血，让她还是有些眩晕，便干脆靠在阳台洗衣机上，等着那点反胃退去。

李复说：“你真是会挑地方，这一跳下去小区楼价就得降了。”

“死了一了百了，就是难为清洁人员了。”

“整天把死挂在嘴边的才是最不想死，要真想死的，自己喝个白酒吃片头孢也就真死了，多省事。”

“谢谢你怂恿啊。”

“得了，进去吧。”说罢李复先行一步。

“里面那个，你拿楼下扔了。”何君扬一步没动。

“至于吗？不就个鸡？没让你杀没让你捉，有什么好怕的。”

“李复，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东西。”

“大男人有什么没见过的，就你胆小。”

“你没办法理解的，你扔就是了。”

“我特地给你买了煲汤，你就这态度？”

“不是态不态度，但凡你买个猪牛羊什么都好，不是它什么都好说。”

“我今天就让你把这毛病克服了。”

“不可能。别异想天开，也别做这种尝试。”

李复往厨房走去，拿着鸡脖子从袋子里取出来往外走。何君扬一看见，立马尖叫着闭眼，让他滚。李复不依不饶走到她面前，何君扬一直往后退，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最后流着眼泪蹲在墙角，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捂上耳朵仿佛能和世界隔绝。

李复一看她盖耳朵，又想了一招，开始找公鸡打鸣的视频让她听。

何君扬尖叫着让他滚出去，双手用力按着耳朵，身体却抖成筛子，她开始崩溃大哭，李复看这情形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

何君扬一边大哭一边叫：“你出去！求你了！放过我！”李复看着她，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总之，人与人实在难以共情，害怕蛇的不能体会害怕狗的，害怕禽类的不能体会害怕虫子的，仿佛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却不想想落在自己头上是个什么概念，更遑论无所畏惧的那些人怎么看待他们。又好像有些人花生过敏酒精过敏，总有些什么都不过敏的人觉得没什么大事，非要在饭菜里磨碎了混进去，美其名曰“帮你治病”，实则能把人害进急救室里，还一脸无辜说“我不知道他那么严重啊”。

李复现在就做着这个事。

何君扬实在受不了，冲向阳台翻过栏杆就要往下跳。李复心一惊，急奔过去把她抱进怀里，什么都扔了一地。何君扬推开他，依然清晰地记得他手上握过鸡，耳边的鸡鸣还在响着，何君扬只是一边哭得声嘶力竭一边重复着让他走开。李复看着她的崩溃，关掉手机还想安慰她，一次一次地被推开，力道之大让他意识到这个人可能真的在发疯。他只好顺从何君扬，把东西扔到楼下垃圾桶。但再回来的时候，何君扬无论如何也不再给他开门，门铃手机一概不应。等了会儿，他悻悻然走了，给何君扬发了信息说，“抱歉，我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

第13章 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