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扬没有不耐烦,只是越说越悃,本来就闭着眼睛窝在床里,絮絮叨叨越说越小声,一些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尚未出口,李复却先破天荒地问她:“你爱我吗?”何君扬顺着说“爱”的时候,他把人翻了个身面向他,说:“睁开眼睛再回答一遍。”仿佛这个问题很重要似的。大家都一把年纪,说不说爱已经没什么关系,可似乎李复又十分期待她能承认什么,自己也不敢逼迫她说些什么,就这样维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可笑,“不敢”这样的想法用在李复身上,可对何君扬,他用尽了一生的克制、奉承和小心翼翼。
何君扬被翻醒了挣扎着张开眼,也仿佛很认真地回答:“李复你知道我爱你的。不然你以为我会在那么多朋友面前叫你大半夜来接我,不然我那么多年只跟了你一个人。爱是什么有那么重要吗,你知道非你不可,不是你就不行不就得了,如果我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第一时间想到你,不是比嘴上说爱不爱更能证明吗。”
沉默了一阵,李复心里像被填实了似的,何君扬的表白是他追寻了那么多年的执念,不同于性行为当中的臣服和爱意,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衷肠,不管何君扬说的是不是醉话,他都高兴,他还有大把时间去等她清醒时再说一遍。但他还是有一点不满:“你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白柯宇吗?”
“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除了性。不一样的,白柯宇是我的信仰。比如你养了一只金毛,金毛会想爬上你的床吗?金毛会爱极了他的主人,但金毛也要找男朋友。”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生气。”
“那你生气了吗?”
“生气,你想怎样?”
何君扬看着他笑出了声,说:“再赔给你一个孩子要不要?”
李复颇有点惊讶,定定回望,何君扬的眼里闪着光,他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醉话。他确认一遍:“什么意思?”
何君扬十分认真地说:“我们再要一个小孩好吗?”
李复叹了口气,绷紧的身体软化下来,他觉得何君扬是要把他吃得死死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他对小孩没那么大执念,每每看到何君扬腹下的伤口,就想到她当初是怎么煎熬地自我折磨,分手后留着一个孩子,又是怎么自己一个人倔强地把他带大。但他已经习惯了顺着她的毛摸。
他回应说:“只要你想,生多少个都可以。”
何君扬笑起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初吃药我过了两天才吃,赌一把天要我留还是不留。”
李复抿了抿嘴,对这多年后的误会澄清只感到心酸:连这都要瞒他。他俯下身说:“这次不用赌了。”然后深深地吻上去。但凡何君扬想做,他绝不拒绝。李复不是一个只靠下半身思考的人,也不是床上说什么都当真。如果是,两个人之间也维持不了那么久。事实上何君扬非常排斥性行为,似乎是浪得不行,其实只是从另一个角度掩盖这个事实。如果拥抱就足够治愈,也不必要非得使用过激的手段。他也希望何君扬对他有那样的依恋和信任,而不是天天见不得光地吊着他,要守那三年之约。
他非要何君扬坐在他身上骑乘,企图覆盖所有关于骑乘的不好回忆,何君扬醉酒后四肢发软,没多久就感觉累到起不动身,她直接趴在李复身上说:“我累死了你接班。”
他戏谑地问:“怎么你现在不爱刺激了?”
何君扬无力说:“老了。”
李复笑着把人转身换了个体位,毫不犹豫地冲杀。他说:“我们一起变老,挺好。”可能刚刚真是太温柔,何君扬现下有点受不住,皱着眉头说:“轻点”。李复倒是干脆停下来,深深吻了一记,干涸的嘴唇带上一些铁锈味,他把何君扬整个上身包裹起来,紧密地相依而后继续撞击。何君扬有那么一霎为这股被拥抱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