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男人起哄。

“不要啦,韩哥你就爱逗我。”

“诶,你们知道她本名叫什么吗?”姓韩的男人不理她的拒绝,否定就是撒娇,她是明码标价的一盘菜,怎么敢拂他的意。

“叫我小蕊就好啦”阿阮还在打圆场,最后的自尊。

“她叫阮晓洁!”

场子冷下来,也许面面相觑。男人等着兄弟们的反应,见他们不懂,迫不及待的解释,“阮小姐啊,小姐,哈哈哈,晓洁小姐,小姐晓洁,多会取名字!要我说,你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有意思吧!”

哄笑,闹腾,阿阮立在当中,被男人们上下打量的视线生吞活剥。不少是头一回见的,听见带头大哥这般介绍,也忍不住狎昵,端量她的目光,像只滴答着油垢的脏污的手。

撑住了。不让客人的话落地是她训练出的本能。阿阮,不许哭,你得玩得起!她在心里一遍遍警告自己,你如今的资本只有豁得出,玩得起!

“对啊,我也爱讲这个,”她笑,用力眯起眼,不让人看见当中的泪,“要说我爸妈还真有先见之明,这么会取名字”

仁青听不下去,冲出来。一众人僵住。

“滚。”

他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唯有指向大门的食指,微微颤动。

大肚男人懵了,看蛇哥,看同桌的弟兄。

仁青不等他反应,扯住领口拎起来,往外拖。

“什么韩大哥狗大哥的,滚!我的店不欢迎你!”

“不是哥们,你有病吧?!”

男人怒骂,仁青不理,只大力拽出去。男人挣扎着,跟他同桌的朋友纷纷上来拦,可根本拦不住。双方厮打起来。

“我怎么你了你就动手!”

“用别人爸妈起的名字开玩笑,很”

李仁青想找个严重的词,无奈太久没读书,最后只憋出来俩字。

“不好。”

他指向阿阮。

“你给她道歉。”

“不用,”阿阮笑着缓和,不想开业第一天就给他惹事,“都是自己人,闹着玩,本来也是玩笑”

“你觉得好笑吗?”他看她,目光认真。

她眼眶子发热,泪又要奔。不知怎么,今晚老是哭。

“你不喜欢就不是玩笑,”仁青转过头看男人,厉声,“说对不起!”

“我说什么了就让我道歉,本来就是事实啊!她就是小姐”

话没完,对面一拳掼上来,男人后仰,桌子掀翻,酒汤菜饭稀里哗啦淌了一地。

不算完。惊恐目光中,对面的李仁青抓起酒瓶,蹲在他面前。

“我说,道歉。”

“我”

没有第二次机会。

李仁青皱眉,瓶子大力抡了下来。

咣啷一声,二厂啤酒瓶沿着饭店门口的台阶滚落,弹到对过儿墙上,炸得粉碎。

“诶呦呦,瞧我这不小心。”

捡破烂的老头赶忙躬身去捡,蛇哥一把拦住。

“大爷,别动了,当心扎着手。一会儿我拿笤帚扫起来就行。”

闹剧之后,蛇哥把饭店所有的空酒瓶子都集中起来,统一白送给这捡破烂的老头。

老人不知内情,认为是喜从天降,不住地道谢。只有蛇哥知道,每一只留在仁青手边的酒瓶都是潜在凶器,他这是“毁尸灭迹”。

他飞速把一只只翠绿色玻璃瓶往蛇皮袋里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老人在另一边踩易拉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大爷,过年怎么没回老家啊。”

老人摇头,“家里没人了,回去也冷清,在哪儿都一样。”

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