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跟你说话那人,你俩先前就认识吧?”阿阮靠在水池旁,凝视他侧脸。“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唔。”他将洗干净的碗甩干,摞成一叠,随口应声。

“她是小山?”

仁青抬肘,碗塔差点撞歪,笑。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山是男的。她叫稚野,林稚野。”

讲完又笑,这次的笑容变了模样,真心实意,透着憨。

“多少年了,没想到跟她还能再遇见,再说上话。”

“你俩谈过?”

开始以为是谈话的谈,他后面才咀嚼出当中意味,红了脸。

“别瞎说,当时才小学呢,我们就是关系很好的......呃,发小。”

“有多好?”阿阮睐他一眼,女人到底是敏锐的,“比我跟大吉还好?”

问的是他,可紧张的却是她。

仁青不回答,只嘎吱嘎子洗盘子。“好端端地说这些,诶,那桌菜你帮忙收一下。”

不回答也是种回答。

忽地,冲动上来,她奔上去抱住他,箍紧不放。

对于他,这种情愫她从来没有过,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稚野的出现闪耀着某种威胁,让她怕。

怕什么?怕失去。

怕失去什么?

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关心,也许是依靠,也许是过去的情谊。李仁青是她最后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跟他之间原本拥有的只剩过去,可现在,就连这份回忆也要与人分个高低。

仁青猛然间被她打后面抱住,身子一僵,随即被捅刀般痉挛,往外蹦。

“撒开,你,你快撒开”

手一松,白瓷盘子滑落,摔碎,震天响。

蛇哥冲进来,撞见这一幕,目瞪口呆地默默退出去,不忘关上门。

仁青不敢使大力气,怕弄伤她,好半天才扭动挣扎着逃出来,又不好发作。尴尬,背靠水台子喘气。

“跑什么?”阿阮笑,风月场上练出的习惯,窘迫时先自个儿扯起嘴角,不显出玩不起的样子。“我还能吃了你嘛?真是,还大男人呢,胆子这么小,不经逗。”

仁青抿着嘴,不接茬。

“为什么我就不行?”

她装不下去了。开始是玩笑,故意惹他。可他真实的躲避反过来刺痛了她,打趣不知何时成了认真的质问。

“是不是嫌弃我?”泪滑下来,“嫌我脏?”

仁青看着她,“我脏。”

抬手给她瞧,“都是油呢。”

沉默。

“我把你当妹妹,一直是妹妹。”

她不回应。她不满意。

“只能是妹妹。对不起。”

仁青预感到这缄口不言中积蓄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慌了,声音嘶哑结巴。

“别这样,我真没往那块想”

阿阮躲开他,避去厨房另一角。断续的,传来抽泣声。

“别哭了,我心里难受。”

这句倒是实话。

“阿阮呢?阿阮不来我可不给钱啊!本来就是冲我妹面子才来的”

前厅里,某个醉酒的男人高呼。

“等等,我陪你。”蛇哥的声音。

推搡,好像撞上什么,随后是蛇哥一叠声的干笑。

“阿阮,你韩大哥要走啦,都不出来送送嘛?”男人借酒发疯,“阿阮?!”

阿阮擦去颊边的泪,吸吸鼻子,重新抖擞出骄傲,笑着推门出去。

厨房静下来,仁青撑着水池子,听着外间的嬉闹。

他们是会所里的旧相识,他是她的熟客大哥,今晚来捧她的场。如今的阿阮八面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