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说服她自己,她不认为自己是对的。

而一旦承认自己是错的,再联想到当时耶律青野的愤怒,她便更难过了。

心像是泡在醋瓶子里,鼻子也变得酸酸的,熏的眼泪不断从眼眶里落下来,让她哽咽。

宋知鸢又从她的膝盖上滚下来,躺在枕头上,双目空洞洞的看着头顶上的顶棚,道:“是有错的。”

是有错的。

以前急需翻身的时候,会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出卖,只要能站在最顶端,那付出什么都可以,但是真的付出了,失去了,才突然后悔。

她当初以为她不会难过的,但实际上,一切都并不能像是她想的那样,轻飘飘的舍掉。

这世上的东西向来是一物换一物,她得到了一样东西,另一样就要从她体内活生生的切割下来,心口被钝刀一下又一下的割,胸膛被挖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风一吹进来,她浑身的骨头都凉下来了。

这种痛,不是她能承受下来的。

“你莫要觉得不舒坦,大不了赔礼就是了。”永安道:“你这样好的人,谁舍得为难你?”

宋知鸢又不肯说话了,只用手背将眼泪擦净,低声道:“我会去赔礼的。”

她实在是喜欢耶律青野,什么都喜欢,这也喜欢那也喜欢,舍不得与耶律青野分开,只能去给耶律青野赔礼,希望这人别太记恨她。

她与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生死关都走过好几圈,就算是生她的气,也不会一直不理她吧?

永安本想凑过来问一句“给谁赔礼啊”“到底什么事儿啊”,但是看一看宋知鸢那红彤彤的眼,又实在是没好意思继续追问。

哎呀,知鸢不肯说,她便忍一忍吧。

永安便挤过来,俩人盖着被子,拥在一起睡了过去。

永安是真劳累了一整日,紧绷了一整日,才跟宋知鸢挤在一起,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她睡了之后,宋知鸢便从床榻间爬起来了。

她睡了一日,早已睡不下去了,浑身的骨头酥酥麻麻,血肉里像是攒着一股劲儿,不断地往上顶,顶着她悄无声息的出了帐篷。

永安回了,就是北定王回了。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能追。

实迷途但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她总要去做点事儿的。

是夜。

北定王主帐。

耶律青野今日与长公主一同回后,便卸了软甲,在帐篷内沐浴休息。

谈判一类的事情与他干系不大,他并不能左右长安之中的朝政,只是每日过去陪听一下罢了,所以他也没召集部下过来议谈,只全都丢给了小侯爷。

长安城那头来了不少官,他们会和小侯爷一道儿商议的,若是北定王来插手,他们反倒会觉得紧张。

手握军权、且有王位的人来插手政务,会被人认为他是想做“摄政王”,现在太后又不在,寿王回不来,他几乎就是众人眼中需要防备的那个。

他为了避嫌,大多数时候都不去掺和政务。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听这些。

自从今日清晨与那个女人争吵过后,他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暴戾的状态。

之前越是喜欢,越是在意,现在越觉得屈辱,这种屈辱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些事。

想他被一个女人玩的团团转,想他给别人当狗却不自知,想他这段时间竟然还对这个女人生了情谊,每一件事都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抽的他面皮涨红。

他何曾被人这么抽过!

越想越恼,胸腔里堆积着的怒火一直不断地往外翻涌,像是随时都能喷出来燃烧,又被他恶狠狠地压下去。

但这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