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李万花迎着寒风,走出院落的时候,远远便瞧见廖寒商站在院门外的梅花树下。
冷冽北风间,梅花正盎然,点点红瓣下,伫立着一个拿伞的男人。
他很老啦,发鬓间多了些白发,眉眼间多了点皱纹,但当梅花落到他的伞面上、当他抬眸含笑看过来的时候,又让李万花突兀的想到年少时候的廖寒商。
以前在长安,他们家的小院子里,廖寒商会在雪中为她舞剑。
少年将军挑起剑尖梅花,转腕递送间,便露出一张锋利俊美的面容来,一阵寒风卷雪而过,记忆中的人影与现在的人叠加在一起,让她有些分不清她是在战乱纷杂的洛阳,还是在数十年前那个安静的后院。
她只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在奔向他。
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跨在岁月的缝隙里,数十步踏过,当她走到他的面前,扑到他的怀中的时候,像是两个时空的人同时拥抱在一起。
仿佛他们没有隔阂,没有生离,没有旁人,依旧是当年那一对神仙眷侣。
他揽着她的腰,问她:“孩子还好吗?”
她将被风吹的发凉的脸颊埋在他的狐裘之中,蹭着他温热的脖颈,低声道:“回去吧,回去再说。”
他便揽着她的腰转身,两人从雪夜中往回走,他又道:“后厨做了点饺子,一会儿一起用。”
李万花恍惚了一下,才记起来,今日已是新岁夜。
只是一直打仗,叫她忘了。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以后,他们还会一起过很多年。
李万花心情雀跃,连带着脚步也轻盈许多,她在廖寒商的怀抱中旋转,跳的是少时候学来的孔雀舞。
她年幼时心气儿高,干什么都要拔尖,学的舞也是整个李家姑娘堆儿里最好的那个,多年功底也并不曾忘,她在他怀抱中旋转,一边转一边往前走,廖寒商的手便随着她的动作挪开,后将伞放置在她的头顶上方,为他的姑娘打伞。
洛阳的雪飘飘忽忽,落到他们的发鬓间,他们也算是共白头。
等回到厢房之中后,廖寒商随手将伞放在外间,就听见李万花道:“我刚才去劝说永昌帝投降了。”
廖寒商道:“他可愿意?”
“一个小孩儿,心智不全,不过八岁,有什么可不愿意的呢?”李万花走进内间,褪下身上的深紫狐狸毛大氅,随意搭在黄花梨木衣架上,走过中间的垂帘纱帐,最后坐到铜镜前,去掉发鬓间沉重的金钗,坐在镜面前,将鬓发散下来,心情轻松道:“他会写受降书的,待到他写完,明日送到长安中去,那帮老不死的,想来便闹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她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毕竟国中君最大,眼下皇帝都降了,这群人为什么能不降?
就算是这群人觉得十七城太多,他们吵一吵,争一争,落到十五城也可以。
她话音落下,却察觉到廖寒商没有回话,她侧过头去看,正瞧见廖寒商眉目沉沉的坐回到了矮榻上。
“怎么?”李万花随意褪下身上的腰带,只着一套浮光锦的中衣走过去,坐在廖寒商的对面,雪白的足腕从小桌子底下蹭过去,轻轻地踩着他的腿骨,问:“干嘛这幅表情。”
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廖寒商抬眸望了她一眼。
养尊处优的太后,权势通天的李万花,其实从来没认清楚过那满朝堂的人的嘴脸。
她做宠妃的时候,去抓宣和帝,做太后的时候,去抓永昌帝,她总以为自己抓住了九五之尊,就能间接抓住这个朝堂。
但怎么可能呢?
“你还记得你手底下的左控鹤吗?”廖寒商顺手将他们两个之间的小矮案挪开,抬手握住她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