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火热的呼吸填满了厚厚的棉被与安静的帐篷,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宋知鸢依靠在他的怀中,觉得自己被包裹住了。

她回到了一个温暖的巢穴里,外面的风雨吹不进来,她只要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可以抱着她喜欢的人沉沉的睡过去。

她的手搭放在他的腰上,可以摸到他坚硬的肌肉轮廓,很好摸,热腾腾的。

平日里她这么摸来,耶律青野早就抓着她的手往下摁去了,他精力旺盛,且欲念强,就算是这人真的身受重伤了,都能拉着宋知鸢去搞一回,但今日,她这样摸过来,耶律青野却没动静。

她抬眸看他,就看到他平躺在床榻间,睁着一双眼,混沌沌的看着头顶上的帐篷顶。

像是一个走在陌生道路上的人,路不熟,天又快黑了,他不知道去哪里,就只能踌躇着、漫无目的的寻觅。

从宋知鸢的目光看去,能看见他英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和他狭长的眼尾,她贴靠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的味道,问他:“在想什么?”

她见他受伤,便觉得心口密密麻麻的疼,什么底线什么羞涩都短暂的往一旁放了放,只想与他贴的更近些,听一听他心跳的声音,问一问他在为什么而烦恼。

他平日里都是一副气定神闲,大权在握的模样,好像天塌下来他都能撑住,这还是第一次,宋知鸢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的茫然。

她忍不住贴他更近一些。

耶律青野能够感受到她的担忧。

当人真的互相喜欢的时候,情绪能从眼眶之中流出来,顺着彼此的心钻进去,这与单纯的**相撞、粗暴的欢愉不同,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滋养,润到骨头里去,把最脆弱的地方好好保护起来,外面刮风下雨也没关系,这里有可以喘息的依靠。

当人没有爱的时候,可以扛着伤势在寒风中踽踽独行,面对谁都能握紧手里的刀,但当一个人有爱了,就没办法再将自己丢到冰冷的、无法回头的境地里。

因为心会生出贪婪,驱使人们靠近光明。

耶律青野侧过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随后抱着她,低声道:“不是什么大事。”

和眼下的动荡时局、朝堂更迭,成千上万条人命比起来,他执着了这么长时间的事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大而已。

他的声线嘶哑着落下,像是带着遥远北江的潮湿水汽,慢慢的弥漫在帐篷间:“只是两个边疆驻守的小夫妻,十多年前发生的一些旧事。”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故事了。

耶律青野很少与旁人提起过他的兄嫂,那些是他的伤疤,他一直都藏在最下面,谁都不肯说,等过了许多许多年,他碰上了一个很好的姑娘,陷到了一个温暖的床榻中,他的心渐渐卸下防备,那些伤口才被他露出来一丝,让人窥探到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故事也太久了,讲起来很琐碎,他从他被捡到之前开始讲。

耶律青野出身不算好,他是西蛮人和江北人的孩子,那段时间,西蛮经常入侵西洲部分,甚至有一部分人侵到了江北处去,西蛮人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其中一个妇女被抢走之后,再西蛮人的帐篷里生下了耶律青野。

再后来,北江人打回来,西蛮人抛下了被抢来的女人和生下来的孩子逃了,耶律青野又随着母亲到了军帐里。

他生下来就是背着两国仇恨的,母亲并不爱他,丢下他就离开了军营,军营里的人对野种也不大喜爱,最后是大兄将他收养,做了义弟。

耶律青野没有去恨他的母亲,也没有去找

他的母亲,他选择遗忘掉他的母亲,就像是他的母亲遗忘他一样。

过去的血泪刻在他的骨头里,捏成了一个耶律青野,这才是耶律青野不肯去强迫宋知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