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尹三娘又来试探口风,本是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却在靠近云语容的房间时,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学唱声。
尹三娘趴在门缝里一看,见云语容跟着一个楼里的歌姬练习唱曲,顿时喜上眉梢,自语道:“还是黛姝有办法。”
姑娘们以色侍人首要看身材样貌,但这能吸引的不过是一般男人,若是姑娘精通诗词歌赋,棋画乐器,技艺傍身方能更显风雅。
琴棋书画需要经年累月培养,唯有唱曲不同,只要有一把好嗓子,挑几首好曲子练个几日就够用了。
听她这嗓音清甜柔嫩,宛如空谷莺啼绕梁三日,又如沾露花瓣扑面袭来,唱起绮丽缠绵的词曲,一开口便酥麻人半个身子,连那唱了十几年的歌姬都被比得黯然失色。
有这副得天独厚的嗓音,配上那容貌身段气质,往客人们面前一站……啧啧,只怕见过她的男人这辈子都要魂牵梦绕了。
尹三娘想到这里,也渐渐回过味来。
那唐月度身为指挥使固然有些手腕,但此处是京师,比他权势大的还有的是,凭她的姿色要攀上更高的枝头并非难事,到时候顷刻就能摆脱唐月度的控制了。
短短一日,这容姑娘就彻底想通了,有这份头脑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尹三娘微微一笑,也不去打扰她唱曲,扭着细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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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就在云语容捧着词谱练习唱腔时,尹三娘突然来了,说有个公子点名要见她。
云语容暗自纳闷,她才刚来媚香楼,知道她名字的人都没几个,这人是谁?
她来到尹三娘安排的厢房,只见一个身着蓝绸服的年轻公子独自喝着闷酒,再仔细一看他的面容,疑惑瞬间烟消云散。
她从容走入厢房,轻咳一声唤起那人注意。
那饮酒的却并非什么公子,而是沈清溪女扮男装,一见云语容进屋立刻站起来,满脸愧色,“语容,这段日子你受苦了吧?对不起,都是唐月度害了你。”
“你不必替他道歉。”云语容扶着沈清溪的肩膀,请她坐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沈清溪心中好是不安,云语容提起茶壶斟茶,尽“地主之谊”。
这青楼中魑魅魍魉,能够见到一个故人,云语容自然是开心的,但她处境如此,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淡淡的说:“你是你,他是他。去年你为了父兄不惜刺伤了他,他可有为难你?”
沈清溪想到那件事,眼中神采黯淡下去,摇摇头,“他没有怪我,只是叫我回家。”
她水光氤氲的眸子里泛起几分柔情,“我全都知道了,原来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兄长,我却对他……
“幸好后来我终于找到哥哥,他道出了昔年陈王和沈将军的那段往事,我才没有继续荒唐下去。”
“哥哥?”云语容思索片刻,“是沈东璋吗?”
那时苏钰告诉她,沈通海死在了镇抚司的牢狱中,沈东璋下落不明,原以为是桩悬案,如今看来是有转机了。
沈清溪道:“是他。哥哥见父亲食用饭食后毒发身亡,知道有人想灭口,设法买通狱卒逃了出来。他将所有真相都告诉我了。”
云语容望着热水中舒展化开的茶叶,微微出神,“你已明白和他的身世,往后知道就该怎么做了。你是好人家的女儿,媚香楼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家去吧。”
沈清溪鼻尖酸涩,不敢看云语容,她不知道云语容哪里得罪了唐月度,唐月度将她卖入青楼,用这种方式报复她?
她只是感到无比内疚,如果当初自己不缠着唐月度,或许他们夫妻就会好好相处,也许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是一切都晚了,以她沈家的势力,纵然可以使些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