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分批走!每个人都能上船!”
那个头上长着黄藓,头发秃了好几块的男人也不管他,仗着身高优势,挤到了阳台边,对着江宁呸了一口:“让个屁!傻子才排队,谁知道你们下一趟还来不来?”
听见秃头这话,后面的镇民也不淡定了。眼看着水位越来越高,等竹筏载着人去安置点,一来一回俩小时都算快的,谁知道两小时之后水位会不会淹到四层楼。看周围的人数,起码得运四五趟才能运完,越是后面上竹筏的人,就越多一分危险。
加上被困在这里的镇民大多已经挨饿了七八天,一根玉米棒子都要掰成两半,一天只敢剥下两三排,一颗一颗地在嘴里嚼上十几下才咽下去,早已饿得头晕眼花。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大公无私,将这一线生机让出去。
“老弱病残是人,我们男人就不是人?就活该得让着女人呗?灾难面前人人平等,先到先得。”
“吴癞子,你放什么屁?你没娘生没娘养,没有老婆孩子是不是?”
“嘿,我还真没有。”吴癞子厚颜无耻地笑了起来,他奶奶死得早,他妈刚生下他就跟人跑了,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从城里买的媳妇也不听话,老想着跑,洪水来的时候他把她锁在地窖里,估计现在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他现在是真的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看到吴癞子这样,内心阴暗的人暗暗叫好,不动声色地在后排往前挤,原本有序的队列一下子乱了起来。
“挤你老母啊!”
“能不能有点素质?”
“谁踩我脚了!”
“求求大家让我老婆先上吧,她还大着肚子啊!”
“阿爷!救命啊,我阿爷晕过去了!”
势单力薄的江宁的声音渐渐淹没在一声声的叫骂里。
眼下混乱的局面正合吴癞子的意,他趁乱跨过阳台,不顾竹筏上挤着的十来个老弱妇孺,纵身往下跳。
这一跳便出了事。吴癞子虽然不胖,但好歹是个男人,这样大的力道从距离水面近两米高的阳台跳下来,竹筏上又都是老人小孩和瘦弱的女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好几个人掉进了水里。
“小秋!”挤在最边上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头栽到了水里。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女人,伸手抓了个空,急得要哭了出来。水面上升的气泡夹杂细弱的呼救声,女孩眼看就要沉到水里。
江宁果断抛下手里的竹竿和喇叭,跳下水一把捞住往下沉的小秋,用力往竹筏上举。借着他的力气,竹筏上的女人也抱住女孩的上半身往上拉。
刚才落水的时候不知道灌了多少口脏水,得救的女孩跪在竹筏上,不停地往外呕,黄黄绿绿的呕吐物混合在其中,就差把胆汁吐了出来。
落水的几人也在江宁和其他人的帮助下爬上了船。江宁人还在水里,但竹筏上多了吴癞子,水位就快没过脚背了,如果他再爬上去,竹筏说不定会再翻一次。
可是没有他来划桨,这竹筏怎么走?
“下去一个!不然走不了!”他下半身泡在水里,对竹筏上的人喊着。
但是竹筏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做那个谦让的人。
一筹莫展之际,他四处张望,正好看到一百米外有一艘皮划艇顺着水流往前方划去。
他心中一喜,拿起竹筏上的喇叭冲着皮划艇上的人呼救:“前面的皮划艇!停一停!我们需要帮助!”
那个路过的倒霉人,正是辛理。
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看得一清二楚,本来不想走这趟浑水。无奈他们就在水流的下游,通往林川市这里也是必经之路,无法从旁边绕行,这才被江宁发现。
辛理加快了划桨的速度,想当做没听见。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