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匝的睫羽翕动几下过后,他说,“我这数千年,似乎从未取过体己钱吧。”
随后走得潇洒。
余风中凌乱的魔魇惊得没有任何形象地张开了嘴:……??!
不是,这账,还能这么算?
***
虞渊走后没多久,水蒹蒹果然提着食盒来敲门,手边还挂着两坛新鲜的醉仙梦。
说是报答鹤眠昨日出手相助的谢礼。
此刻,两只玉白釉瓶安静地躺在乌木边花梨心圆案上,面前,则是好几样出自珍馐居的佳点。
鹤眠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心里想的却是刚才水蒹蒹一副生怕她暴殄天物的心痛样叮嘱她,“天女,务必一滴也不要浪费,最好半滴也不要浪费!”
“两小坛我几口可以干掉居然要我十两银子!
明明可以直接抢还送我两坛酒!”水蒹蒹小声嘀咕。
鹤眠:?
“你还是去退了吧,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只是我买醉仙梦不要钱。”
水蒹蒹:??
鹤眠:“掌柜说我是酒庄今年第8888位顾客,可终生无限畅饮。”
水蒹蒹直接惊在原地,圆澄澄的眼睛望住鹤眠。
回忆起今早她去珍馐居时,掌柜一听她是打着江与凝的名义来带早膳回去。
不止没要她银两,还硬给她送了一打不知什么鬼说是店里有钱都买不到的私家货,那热情殷切生怕怠慢的劲,惹得她回到界门,身上战栗的毛孔还直呼受不了。
许久,像是想明白什么,水蒹蒹眉间的褶一点点松开,一脸算我倒霉地傲娇道,“罢了,买都买了,总之当做还人情,我们两清。”
“谁惹神尊不高兴了?”
鹤眠想得入迷,丝毫没有注意那阵熟悉的迦南香悄然沾了她一身。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了朵小紫花,别到她头上,语气轻佻,加上他说的话,像极了怡春园里万花丛中过的风流浪客,仿佛下一刹她说句不高兴,便真会干出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荒唐事。
“还是东西不合胃口?
我不差钱,我们可以换一家,或是招几个吃得惯的厨子跟着,又或者将境上的仙庖传唤下来。”倚身欣赏她簪花后的风情,见她握着镶金玉勺不说话,他又问。
“没人惹我生气,也不是东西不合胃口,我只是在想事情。”
虽然虞渊和她解释过,这三千多年,时常让江与凝到南浔打点生意,银两赚下不少,但鹤眠对他这种挥金如土的做派喜忧参半。
除了刚来明心宗那日匆忙,第二日虞渊便将她卧房里所有东西换了个遍。
一水儿全是镶金钩银、雪玉翡翠的矜贵物,就连地面,都铺上了银白锦织缎绣的挑金细绒地毯,赤脚走着,像把云踩在脚下似的。
这卧房真剩下个壳是明心宗的。
“你这是把我往娇惯处养,万一哪日你落了难,条件不比现在,日子还过不过了?”她不着边际地数落起他来。
数落的话里都是要他居安思危,分毫没有担心他对她不忠,更没有要盘点他究竟有多少钱财的意思。
他给什么,她便用什么,她对身边的一切,索求的欲.望都极低,不知是善藏还是真的不在乎。
每次她这样,他都感觉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她留恋的,似乎完成了该完成的,她就会和烟一样,散得无处可寻,却又处处是她。
就因为她一句话,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可她每次提着嗓子和他说理或是算账时,调子无意识的又娇又软,又总能将他那点不能拿上台面的情绪扫得一干二净。
尤其听到她亲口承认被他养着,愿意依靠他,身体里就像钻进了只毛茸茸的猫崽,那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