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光把什么吓掉,欲点灯的冲动被压下,鹤眠放轻呼吸,轻手轻脚地往那棺椁靠近,生怕哪一个动作重了,那道气息便如影消散。
鹤眠从未走过如此漫长且艰难的路,等距离近到视线一点点往棺椁里探时,光是瞧见的那一截衣衫,多了一处真实的感官确认这不是梦,她这几日略有些泪失禁的眼睛一暖,只觉嗓子和心都在颤,张口几番想喊他名字,却生生被颤腔抑了回去。
最后几步她的腿都是软的,怕空欢喜一场,又怕里面的人忘了她,而她似乎更怕前者。
先看见的是他清隽的侧颌线,随后那张她早烙在心上的脸,如同抱着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垂阖的长睫,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缓缓映入她眼中。
真的是他。
那滴兜转在眼眶的眼泪终是汇聚成珠滴下。
啪嗒
在那人冷白的手背碎成花。
鹤眠死死哽咽住哭腔,颤栗着指尖想要牵起他收拢于腹部的手。
指腹刚擦过,还没钻进他掌心,一动不动静静沉睡的人早有预谋、极快地反将她的手握进掌心。
鹤眠的心倏地蹿跳一下,喉咙的细颤止得措不及防。
她下意识偏眸。
恰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睁开的瞬间。
“你来了。”熟悉的低磁嗓音掺着多日未说话的哑,前一句尾音都还挂着意料之内的喜悦,发现她哭了,后一句立马就坐起来,拢着她的脸,指腹为她擦去眼泪,满是心疼地哄,“阿眠,你别哭,我在的。”
他还活着,他什么都没忘。
这会真不是哭了,是喜极眼泪不由自主涌出来,没收住,鹤眠抽抽鼻子,仗着虞渊惯她,一开口就是那副嗔怪他的细软嗓音,故意和他唱反调,“我就哭!”
他笑,和她额头抵了抵,手滑到她后颈,轻轻捏捏,唇贴着唇,喉间漫出来的声音已和往常做那事时没差,还多了几分难辨真假的恐吓,“我只喜欢听阿眠与我合奏时哭,若阿眠再不停,那我不介意在此处将这哭声变成我喜欢的调。”
“变态!”恼羞成怒的鹤眠一巴掌招呼完,调头作势要走,腹诽着他若是一息内没跟上来,那就由他在这里烂掉算了。
刚想完,身后就有虚弱的咳嗽夹着求助声传来,“阿眠,我站不起来了,可以扶扶我么?”
鹤眠回身,半坐在棺里的人朝他伸着手,一脸纯良无害的病娇模样,思及自己尚温养了身魂三日,此处还没梧桐影清气足,鹤眠心软,当真过去弯腰扶他。
那人眼底的黠光半藏进长睫阴翳里,掐准时机,那只悬在空中的手顺势一滑,捞圈住她的腿,单手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来,气也不喘地带着她做了个负重蹲起,迈出黑岩棺,稳步朝出口去,连半分病弱的样子都没有。
失了重心,鹤眠惊呼着揽过他颈脖,第一反应便是他的身体,“你快放我下来。”
虞渊号准她的脉,笑侃,“看来阿眠不知道怀疑男人身体不行的后果是什么。”可察觉她的担心后,他揉揉她的脑袋,打趣一笔带过,“我和阿眠一同重塑仙身,阿眠醒了我便醒了。”
她要哭不哭卷着哭嗝的样子实在招人,虞渊正经不到一会那股怀劲又上来,手控到她脑后,没忍住亲亲她唇心,深着声音,“我想着若是今日阿眠还不来,我就强破这禁制。耽误了我与阿眠赏花的大日子,阿眠可就要在心里骂我了。”
被一语道中“罪行”的人抿抿唇否认了句才没有呢,挽着男人肩颈的那只手揪了揪他的衣料,又小声问,“你这么坚信我会来?”
那日在祭天台上,她亲自“认领”他,还亲自为他的神袍添镌独属她的金线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虞渊的心微颠,面上却侃:“不确信,所以正准备拿它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