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不听话,一会不让爹爹给你买糖葫芦了。”
“是爹爹答应给我买,娘亲说的不算。”
“哈哈哈,就是,娘亲说的不算。”
“好啊,你爷俩合伙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站住,别跑。”
鹤眠的嘴角不由自主上翘,直到那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才转身,两手轻轻搭在石桥栏杆上,望着一池春水,深长地吐纳着呼吸,想要将胸腔的闷堵挤出去,满腹心思想的都是:下一个地方,该要到何处呢?
全然没发现桥下有道风姿卓然的身影注意了她许久。
不等她纠结出结果,天先下起了下雨。
她侧身挡着些人群,从无尽囊取出那把虞渊用过的水乡烟雨风光竹骨伞,打开还没撑到头顶,就同另外一把伞撞个正着。
砰
细碎的水花因碰撞迸溅。
鹤眠稳住伞的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可话到嘴边,后知后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她抬头,自左边打过来那把伞,原本好像就是替她撑的,伞的主人大概只是没想到她有伞……
鹤眠惊愕地把目光移到那伞的主人脸上。
一副标准的世家公子长相,瞧着倒是温谦有礼。
可第一句话便直白得有些唐突,“不知姑娘可有心仪之人?”
鹤眠微折眉,几不可察地挪远了一步,显然不是太想说闲话的语气答,“我有夫君。”
男人不知是作何想法,不动声色地侧睨她一眼,试探问,“你们吵架了?”
鹤眠否认得干脆,“不是。”
男人只当她是闹脾气不愿意承认,回头找了一圈不见有与她年龄相仿的“夫君”来寻人,下雨了面前的人还不回家,他便往深了推测,颇有几分劝诫意味地说,“姑娘若是过得不快乐,如今民风开化,女子亦是能与夫君提和离的。”
鹤眠没认真听全他的话,若有所思地俯瞰着满屏银丝点翠,想起的是中秋节那日,那时的雨也和今日一般大,那人执伞从长街信步朝她走来,如圭如璧,问的第一句就是,“怎么出来了?”
若此刻他在,估计少不了叨她,下雨了不知道回家么,初春乍暖还寒,阿眠纯心折煞我是么?
只是如今她是仙人之躯寒暑不侵,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他甚至同样考虑到了,她再次醒来,万一变作凡人要如何维系生活。
与她的观念不同的是,他在时,他揽下所有的活,说得最多的是“阿眠,我来”,却从未教她日后要如何谋生。
因为他早做好了把这数千年积累的产业银两全给她的打算,让她不愁生计。即便什么差事不做,依旧足够她肆意数万年。
他把梧桐影、临水岸、白泽通通留给她,亦嘱重霄、江与凝、水蒹蒹、魔魇、金羚多照看她。
他以为她前尘往事尽忘,早早安排好了所有没有他的日子,也料定了未将阆苑六神的神魂凝集齐,她绝不会轻易去死。
他在她不知道的背后,做了许多事,偏没有一件是与他自己有关,他早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恋爱脑,十足的恋爱脑,没救了。
鹤眠心里哭笑着骂。
耳边忽听到身旁有人说道的一句什么不快乐。
是啊,她不快乐,没有他,她如何快乐得起来?
她终究归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份,以己之身藏于万千人海,身周分明是熙攘热闹的,听得见,看得见,她却又是孤独的,因为最爱的人丢了。
那些故意激他的话“别想着我会替你守寡”、“你若死了我便马上娶下一个”此刻都成了凌.迟的刀。
鹤眠心里直骂虞渊真是个绝情冷血的狗东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