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声望去。
视野高度忽地一低,她后知后觉自己变成了隐秘幽林里一朵小花。
她居然变回原形了?!
没来得及震惊此处是哪里,又为何仙气醇厚,云雾飘渺,她先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住她的身体。
她仰着花盘转过去。
穷尽目前所能仰到的极限,她依旧看不到这块压着她花根的翡玉有多高。
“这位仙友,你压着我的根了。”鹤眠想不通为什么会用一副笃定面前这块硕大的翡玉,能听懂她说的话并且能回答的语气“提醒”。
正要叹息作罢,头顶飘下来一道中正温和的声音,“抱歉,我未曾注意身周何时长出朵小花来。”
他话的意思是他先来的?
鹤眠也不是不讲道理,但听他说的,他似乎在这许久了从未有活物长在他身周。
鹤眠左右扫视两下确实没见到活物,不太信地问,“我看不见的后面,也没有吗?”
“后面终年背光,活物活不了。真的只有过你,我以为不会有东西,所以疏忽了,抱歉。”
明明寻常得不行的话,大约是她敏感,竟从里面寻到几分那人的影子。
这千万年,我就只和你有过。
鹤眠黯然。
见小花耷拉了花盘,以为是自己害人家伤心了,翡玉放低声,哄她似的语气,“我不会动,你的根须可以往前长长,我在后面给你挡风遮雨好不好?”
鹤眠烁着泪光,噎声问他,“仙友你叫什么名字?”
鹤眠能感觉到翡玉说了什么,偏她听不清,想要再问一遍的念头没站稳,她就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缠住了她。
她甫一低头,一睁眼,云雾仙境不见了,渐渐清晰的视线只有那如星空般高的瑰丽穹顶。
这是梧桐影里她与虞渊的卧房的穹顶!
她没死,她还活着!
鹤眠惊坐起,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确定不是做梦,没在卧房见到那人的身影,第一件事就是掀开云被,找他。
结果,第一步,就摔在了床边。
金羚听见动静推门进来,缩成成猫大小的白泽正在鹤眠怀里,不断用大脑门蹭着她的手。
金羚又惊又喜地跑过去把人扶起来,激动得颤声,“神尊,你终于醒了。”
“他呢,他在哪里?”鹤眠无暇细品金羚的话,抓住金羚的手臂第一句就问。
这个他是谁,不言自明。
金羚沮丧地掠了眼跟着跳上塌的白泽,方亢然的声音低下去,言辞闪烁,“神主他……”
她半晌说不出所以然,某个可怕且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一点点在鹤眠心里明晰,鹤眠本无多少血色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阿眠,方便我进来吗,我有些事要和你说。”金羚进来得急,殿门都顾不上关,此刻鹤眠抬眸就看见殿外一手托着两个胡桃色的木匣,一手还保持着敲门姿势的重霄。
她刚醒重霄就出现,显然也是守在梧桐影许久了。
那种强烈不安的感觉越发深刻,鹤眠平稳了下呼吸,想要起身迎重霄的想法在认清自己尚有些体力不支的状况后到底压住,她淡声,“进来吧。”
金羚有眼见力地退到门外候着。
“无须关门。”重霄回首对准备关门的金羚这么说。
金羚一怔,忙点头,“好、好的。”
重霄将木匣轻放在塌边的柜上,便自觉与床榻保持距离,进来前他琢磨了好些个说辞,偏被鹤眠这般充满期盼的目光凝着,他恍觉伤害性再小的话,也是无法粉饰血淋淋的真相,早知道便不答应那人了,真是上辈子积德才结识那么个糟心玩意。
他磕绊了良久,才开了个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