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威压的神音催促如暴雨前直闷得人喘不过的低压,酆都血穹下的万千子民惶恐屏息,征征地注视着悬于半空的梵雲阁上,那抹窈窕的身姿。
一时间,三界内的焦点尽在一处
遂无数双眼睛清楚分明地瞧见。
那无风自动的黑纱裙的主人,右手摸了摸自己空有耳洞而耳珰不知所踪的耳垂,随后“哎呀”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拢着宽大的裙摆蹲下,伸手往九幽魔音鼓拉出的阴翳后掏些什么。
盛装黑裙掏了很久,久到武岩耐心告罄,她才惊喜地将一枚镶金嵌玉玉葫芦耳坠举到眼前,挥手变出巴掌大的水镜,慢条斯理地戴起耳坠来。
三界内所有目击者一头雾水:???
如此大张旗鼓的竟只是为了找一只耳坠?
“兰篱圣女。”武岩没闲心看她摆弄,沉声命令,“动手。”
武岩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传开,辛南篱戴好了耳坠,霎那前温柔得能淌水的眉眼在抬头睥向明心宗祭天台时,冷得冰凌似的。
她声轻却字字如刃,叫所有此刻耳聪远听的众生人尽皆闻,“首先,小魔名唤辛南篱,不是辛兰篱,武岩真神,您错了。”她刻意强调最后三字。
武岩黑脸,三界内若有似无的憋笑声像令人心生烦躁的蚊蝇嗡飞在耳边,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握紧。
辛南篱拂提裙摆,轻飘飘反问,“至于动手?动什么手?武岩真神怎么不一并说?”
她状似恍悟地哦了声,“是指让我敲响九幽魔音鼓危言耸听,闹得酆都民心惶惶,好令酆都大乱,武岩真神承诺事成后助我位列仙班,并且让虞渊神主心甘情愿爱上我的事?”
她咯咯笑出声,一点不避讳地表达着对虞渊的爱慕,偏这爱早已如一潭死水,在笑武岩,也在笑她自己。
尖细的笑声戛止,辛南篱正色,郑重提醒,“但武岩神主怕是忘了,我是酆都圣女,维护酆都安宁是我的使命所在,个人私.欲与酆都安泰,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武岩神主此举,不止侮辱我,亦是玷污阆苑神族的清名。”
说完,她用指腹压压眼尾,虚虚理理鬓发,扔下一句怨念颇重的话“这裙怪累人的,我就不陪武岩真神做戏先去换了。”便急迅飞身离开。
瞧着连飞扬的绊臂都云淡风轻极了,也就她自己知道,逃到密室时腿都是软的,没站稳直接给跪地上去了,还好没人看见。
心里想的都是,她要是死了,做鬼都要天天守在虞渊和鹤眠的床头,夜夜盯着他们。
武岩说的后手是辛南篱,在虞渊意料之外。
见到辛南篱登上梵雲阁时,他就给魔魇识海传音,让魔魇万不得已时可凭天阙令先斩后奏,决不能让辛南篱敲响九幽魔音鼓。
万没想到,他认识辛南篱快万年之久,第一次对她刮目相看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有过鹤引这么一步先棋,虞渊和鹤眠都多了个心眼。
鉴于辛南篱说话间武岩的脸色就可见的难看,她飞身下梵雲阁,虞渊就学武岩刚才的模样鼓起掌,“武岩神主,忘了告诉你,我酆都的子民,那腰杆子都是硬的,最怂的,怕是我了。
这样,你还有什么招别藏着,赢了……”虞渊两指捻着神袍肩部的布料往上提提,都没捂热呢,他倒是很大方说,“我看武岩神主很喜欢我身上这件神袍,我就亲自修短一些送你如何?”
虞渊讽刺拉满的话像砍断凶兽枷锁的利斧。
武岩颈额青筋贲张,滔天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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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冲破阻遏,骤然自他体内爆发出来,将束发的玉冠碎成粉沫,一头粗糙凌乱的硬发飘立在脑后。
中天的云海连带即将就位的云索都跟着震得猛烈地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