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酆都子民都忌惮三分的曼珠沙华丛,源源不断地向上熏蒸着致幻的毒气,直把上方几丈的空间都拢进一个雾霾霾的阵里似的。
它们天生带着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盔甲,难怪能在植物难以存活的酆都扎根繁衍。
可鹤眠想的却是,这个地方,旁人避之不及,也许是个藏东西的好地。
于是她捻诀打开慧眼。
果然,在曼珠沙华丛中,发现了一座新坟,应该是新垒没多久,墓碑上的碑文不像是经过长时间风雨侵蚀的样子。
……字迹还有点熟悉。
鹤眠眯起眼,细阅起碑文。
碑文很简单。
陈氏魔婆之墓。
「三川敬立」
三川。
好奇怪的名字……
鹤眠低声念着琢磨,徒然一激灵。
!!
三川,不就是“渊”字拆开后的部分笔画吗?
有了这个猜测,鹤眠重新端详碑文字迹。
没错,方才不确定,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这个新坟,出自虞渊之手。
关于虞渊降生后有过一段时间是受了老魔婆的恩惠这事,鹤眠略有耳闻。
其中比较离谱的一个谣言就是说虞渊凌迟活剐那位于他有恩的魔婆。
她自然是不信的,也动过亲自问虞渊的念头,思来想去,又怕提起他的伤心事,便就搁下了。
能让虞渊亲自立碑,想必于他有恩的就是这位陈氏魔婆了吧。
若真如此,算算时间,这老魔婆也故去有数万年之久,为何墓碑却是新立的?
虞渊还要使用化名,甚至要把坟藏在曼珠沙华丛?
疑惑很多,鹤眠先且压下。
捏诀自边上的冰柱削下三块拳头大小的冰块,曳着银白光芒的指尖飞快地在冰块上雕刻。
须臾,三朵冰雕白菊便被送到陈氏魔婆坟前。
酆都没有花,只能将就了。
好像还差点什么……
鹤眠轻折的眉心松开,又变出一盏白奠烛,送到坟前。
鹤眠不太清楚具体要怎么做,眼下这些,都是她以前偶然窥见凡间的人为祭奠故去亲人做的。
也许她做的不那么足,但感谢这位陈氏魔婆对虞渊的照顾是真的。
“姑娘是幽冥天阙的人?”
早在雕刻冰菊的时候鹤眠就察觉有人往这边靠近,她分神探见来人身上沾染了虞渊灵力的痕迹,想来是信得过的人,便没避忌。
近前的是一个打扮本分朴素的阿婆,身穿棉袍,头裹风帽,那双略混浊的眼睛不世故不功利,经年沧桑除了给她老态的脸添了褶壑,并没有改变什么。
认出她来,多半也是同辛南篱一样。
鹤眠笑着颔首点点头算作回答,阿婆回头朝曼珠沙华丛的某处深深凝了眼,看向鹤眠时,脸上带笑,“姑娘,我是这里的魔婆,外面风寒,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到屋内,喝杯热茶暖暖身。”
“那便叨扰了。”
*
虞渊重新掌管酆都,于他有恩的魔婆一族的住处,却是蓬门荜户,这屋里屋外,估计吹得都是同一阵风。
鹤眠前一瞬还想该回去问问虞渊将寝宫烧得暖融融的法子,后一瞬随老魔婆踏进住处,才迈过门,便能感觉屋里屋外的温度天差地别。
屋外是寒冬,屋内是暖夏。
“是渊帝为我们打点的。”看出她的惊讶,老魔婆解释,“姑娘里头坐。”
老魔婆将鹤眠引到一张垫了雪白绒毯的黄花椅上,“姑娘坐这。”
鹤眠迟迟不动,是因这黄花椅在屋内清一色老旧的木制用具里,就像渺渺沙海的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