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抽。”
孙远舟也不抽,但他时常被人逼着抽,他学不会,一边抽一边咳嗽,他嗓子本来就差劲。季濯没有这种身不由己的时候,他可以好好保护自己的声带。
“你坐这里吧。”她拍身侧的位置,季濯静静看她几眼,最终坐了过去,他一落位,她就把头埋进腿里开嚎,他还是照旧,拍她的后背,他知道她需要他来扮演这样一个角色。
孙远舟是傍晚八点多到的医院,他见完付国明先回家放下东西,开灯时他立刻意识到,她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车限号,他是打车去的,路上赶上晚高峰,在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中,他回忆起她最近的恶语交加,如果这样能让她舒服一点他完全不介意,不如说她骂得越狠越能缓解他的愧疚。
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会在齐佳面前说话,他似乎总是说错,最后他干脆就不说了,但沉默是更大的错。
他在车上组织了一段讲稿,包括他为什么拖了这么久,国纪怎么批下通行证,尽量简略客观,摘去他和徐万河的几次吵架,省掉刘峰劈头盖脸的批评,就事论事,让他的到来显得没那么窘迫。
接下来就是长篇累牍的道歉,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完整地听完。打断也好,他的道歉确实很苍白无力,道歉完他甚至无法作出任何“下次”的保证。
但是他的讲稿没有派上用场。
人民医院神外特需,他隔着玻璃总算明白她从哪
里弄来的特需团队。
她背对着他,捂着脸,让他的心脏酸疼得难以自持。她旁边坐着一个男人,慢慢安抚着她的后背,他侧头对她说了几句话,她便顺从地点点头,自觉地用纸巾把眼泪擦掉。
过了一会她又开始哭。他们乐此不疲重复着以上流程。
孙远舟的第一反应不是岳母好不好,也不是走过去安慰她。
他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这让他强烈感受到个人的卑劣与无能,这对一个男人是非常刺痛的心灵冲击。
他看了一会,觉得自己很像不速之客,于是转头离开,走到电梯处,他又没由来地折返回去,他敲了敲玻璃,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他,他从齐佳眼里看到显而易见的反感。
这让他心里一沉。她通常都会把这种反感装模作样地藏一藏,而她现在不打算费这个事了。
她跟男人简单说了两句,他代她往外走,这是一种反客为主的行为,让孙远舟感到出离地可笑。
更不用提他走出来后,反手把门关上,把他和他的妻子隔离开。
孙远舟的理智强迫他往好的地方想,比如他只是礼节性地顺手带门。
他平淡正视这个英俊的男人。差不多身高,让他的视线只能平平无奇地投射过去,没什么威慑力。
“季濯,四季的季…”
原来如此。
孙远舟把嘴抿紧,接上他的话:“洗濯的濯。”
季濯微笑:“齐佳已经给你说过了啊。”
“她很早就说过。”
真的很早。
中间很长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神奇到他竟然把手放到她背上了。孙远舟并不觉得自己敏感过度,换成随便一个男人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孙远舟。”他没有动作,他不想跟这个人握手,“我是她丈夫。”
他和所有人的第一面都不忘这样强调。
“幸会。”反而是季濯主动伸出手,显得很谦和,“听说你在外地工作很忙,辛苦了。”
他以沉默作回应。季濯的手很暖和也很光滑,让他不禁联想他做着怎样清闲的工作,毕竟阳春白雪、高山流水,是很高雅也很优越的。
“你要进去吗?”季濯体恤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