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命令是如此直接,恍如隔世,孙远舟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使唤过了。他还挺怀念的。

他忍着耳鸣站起来:“你等等,你等会…我有点没明白…”

齐佳挂了。

他盯着桌面的保温杯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一个,当即站起来,拿着衣服快步往外走。陈英英问他去哪,他反问孟宁在哪。

“他昨天去市里递交拆迁同意书了…现在…”

“我给他打个电话。”

他夹着工作手机,用私人的给她发:“你不要管哪个出口,错了就错了,你就站那里别动了。我找人接你。”

“喂,孟宁,你往回走了吗?”

“我汇报一下啊,孙工,关于我们这个拆迁计划,不是我没说啊,我真的说了,主要是国土他们…”他的话被骤然打断。

“我问你往回走了吗?”

他言之凿凿,没办成不是他的毛病,文不对题,他贼得很,直到孙远舟快压不住火了,才道:“还没呢,还没回,我在那个…公安局对面那个商场。”他赶紧把香喷喷的炸鸡饭囫囵进嘴,回山里又得吃“饲料”了,“我马上回,马上就回!”

“你先别回,你去帮我接个人,在南火车站。”

“谁啊?领导?”

齐佳给他回:“不用你接了,我走了。”

他心急如焚,手打字一直打错:“你别走。”

“我妻子,她在南车站,对,麻烦你顺道开车带她过来。”

孟宁惊呆了,嘴里的炸鸡掉进碗里:“啊?”

“行吗?”孙远舟略显紧张地问。

“行是行,但是…”

齐佳在透风的通道等啊等,等不来孙远舟说的“司机”,她吹得不行了,戴上外套的帽子,一屁股坐到行李箱上,两条腿撑着地,摩擦鞋底疏解自己愤怒的情绪。

孟宁在车里打着孙远舟的外放,孙远舟非要他通着话:“找不见人…黑头发,背个LV,这这我不认识LV啊!等会,是不是那个…”他打开车窗,刚要喊,又问,“我怎么称呼你老婆。”

“齐佳。”

于是他高喊:“齐女士!”

“哎!”

这声回应很响亮,孙远舟手抖了一下,他的心火热地跳跃起来,带动他浑身都发烫。

“行了,接到人了,孙工…哎怎么挂了?”

“司机”给她把行李搬上车,他不像司机,虽然不高,白白瘦瘦的,穿得也算讲究,有股文艺劲。可惜他长得实在平平无奇,有季濯珠玉在前,她对“文化人”型男有了极高的期待,孟县长让她很失望。

但她仍然拿出了“孙远舟老婆”的礼节,假意寒暄,孟宁说她千里望夫真乃奇女子也,她立刻给自己贴金:“是呀,我对他一直是很上心的!我担心他在这边过得不好呀!”

孟宁以古怪的眼神透过后视镜盯着她。

孟县长这人,最爱和异性讲话,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都孔雀开屏,这也让他在几户老妪家的拆迁工作进行得特别顺利。

他给齐佳讲他们如何下到地底,把矿洞炸通。尽管他一次也没下去过,依然通过臆想描绘得栩栩如生。

齐佳烦死他滔滔不绝,却不得不“嗯嗯”应和,她看着窗外的风景,逐渐觉得不对劲。从顺畅的国道,开进蜿蜒山路,最后连路都没有了,颠簸摇晃,两侧只剩黝黑深邃的密林。

她警惕地盯着孟宁的后脑勺,手机没有信号,他想做点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她怪孙远舟安排得不妥当,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外人来接她!推辞、偷懒,他自己怎么不来!

直到车开到招待所门口,有了建筑的亮光,她的心才逐渐放下,警卫亭拦着车杆,孟宁老油条:“用不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