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去休息,晚上给她打电话时再返回医院。

王照安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不动姿势地待了近两个小时,直到天黑透了,气温冷得她无法忍受,才回到室内去吃一桌冷掉的饭菜。

病房里寂静无声,只有王照安夹菜和咀嚼的声音。没有咽下几口,心跳越来越快,她把筷子拍在桌上跑去卫生间呕吐,而后漱着口弯腰趴在洗手台前嚎啕大哭。

一场情绪后知后觉席卷而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王宽正或许早已见过了最后一面。想不起是哪一天,也想不起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她觉得应该还是不欢而散,自己匆匆离开。

做了二十五年的父女,她有十五年都在恨他,并且以为他一直在那里,还能再让她恨上几个十五年。

甚至直到陈征把最后一件大案子告诉她,她除了惊愕、气氛和失望,还有一丝庆幸,因为大仇得报,他终于要为错事付出代价。

可是贺端然带来的那封信却让她不住地想着王宽正被带走那天的情形,他如何在焦虑中撕下手边的信笺纸,在烟卷燃烧出的烟雾里皱紧眉头,颤抖着手写下两行他早已叮嘱过无数遍的话……

她确实还在恨。如果他马上被解除强制措施,她依然不会回家去给他一个好脸色。可他就要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一捧又一捧凉水拍在脸上,怎么也冲不去滚滚涌出的热泪。

王照安又用纸巾去堵。过了许久,洗手台上所剩不多的纸巾被抽光了,她这才走出卫生间准备去拿床头柜上的那盒。

周广陵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病房,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道菜,碗里的粥还在冒着丝缕热气。

见到王照安眼睛鼻尖和嘴唇全是一片通红,他侧过脸淡淡问道:“哭完了?”

“嗯。”她疲惫地眨了眨哭疼的眼睛,走到他面前站住回话,“你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