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静静注视着她。仙道和妈妈长得不像,勉强只有眼睛大这一点,但笑的时候嘴角弯起的弧度简直一模一样。照仙道的描述,她是个女强人,轮廓分明的五官的确有种刚毅的线条,可是此刻的她看起来却很脆弱,彷佛一碰就会碎成一片片。
“仙道跟我说过,他很怀念小学时你们带他去九十九里滨玩,沙滩外就是太平洋,他从那之后就很喜欢海。爸爸敎他钓鱼,妳在沙滩上捡贝壳给他,慢慢涨潮的时候他跑去堤上喊妳,妳说没关系再一下子,他一直看着很怕妳被海浪冲走。后来妳捧了各种形状的贝壳回来,漂亮得像宝物一样。那些贝壳我看过,他还装在饼干罐里。”
裕子整张脸埋进手中,背部微微抽动着。流川打开背包拿出一条手帕递过去。
“谢谢。”她很快的拭掉了眼泪,“小彰说你不爱开口,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流川脸微红了起来。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讲上那么长一串话。
“这条手帕是小彰的对吗?”
“有次我受伤他帮我止血,后来就留在我这。”
“这是他很喜欢的,他爸爸欧洲出差带回来的礼物。”裕子轻抚着那条手帕,“小彰很像他爸爸,性格像,越大了长得也越像。你可能知道,小彰的爸爸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刚认识时他是个随性豁达又不受拘束的人,但随着工作越爬越高,我们家日子越过越宽裕,他却活得越来越像个十足的日本人,压抑,磨去了在群体中会显得突出的棱角。我并不是不爱他了才离婚。只是他说为了和我共组家庭,他才不得不一项项放弃掉我之所以爱他的特质,这让我感觉自己很失败。”
她抬起头看向流川。
“枫君,你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小彰说过很多次,他喜欢你只因为你是你,你忠于自己。我在想,或许跟你在一起,他也能永远保有最像他自己的模样。”
“我会保护他。”流川不假思索的点头。
这个特别的少年,直视着她的目光剔透澄澈得不可思议。是因为这样,而把心里最柔软的部份都翻在了他面前吗?裕子想。也是因为这样,感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心。
“以后,小彰就拜托你了。”
在观众席一阵骚动中,身着黑底棕橘色字样球衣的法政大学队进场了。
比平时还严肃一百倍的宫川教练,走在胸前写着大大的“7”的家伙身旁,不知在耳提面命什么。而那家伙一贯漫不经心的德性,刚好呈现完全的对比。等教练一走开,立刻就抬头向观众席张望,却在目光相接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他举起手,朝着流川和妈妈挥了挥,那个自信过度、有点欠揍、但好看到极点的笑容浮上他的唇边。
“小彰是不是在对我们说什么?”裕子不太确定的问流川。
“他说:会赢,绝对。”
“我们回去了。”
“路上小心点。”裕子踮起脚替仙道把围巾拢了拢好,又转向流川,“枫君,那就说好了初诣完来我家过生日。”
“好。”
“妳确定妳元旦有假放吗?客户不会要办什么跨年活动?”仙道挠挠头,“不要放我们鸽子喔。”
“你就对妈妈这么没信心?”
“老妈,”走了两步,仙道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好好照顾自己。常常看妳掉眼泪我会不习惯,以前记忆里都只有妳把别人骂哭的份。”
“我个性没这么差吧!”裕子好气又好笑。
街灯晕黄的光线,把他带着莞尔笑意的轮廓照得有些朦胧,思绪飘忽间,裕子几乎在这张已然是个大人的脸庞上,又看见了那神情。她捧着贝壳爬上海堤,以为小彰满心期待在等的,他却一张要哭要哭的脸,跑过来抱住她。那个时候他才六、七岁吧,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