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鸷。

但疯魔的表象下，是一颗被悬在火上炙烤的心。

他不信，他不信她就这么死了。

可他又怕，怕那消息是真的。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再次疯狂窜上来。

他以为自己重生，是为了修正错误，不受她那颗“冷硬”的心的折磨。

可如果……她也是重生的呢？

如果她回来，是想好好爱他一次呢？

那他都做了什么？！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猛地冲出房间，抓过一名侍卫，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去！给本王查！珍宝会那些画，到底是谁放出去的！”

“还有，怜儿投湖那天，厨房烫手那天，所有的事情！给本王一五一十地查清楚！”

他疯魔了一般，将所有他曾深信不疑的事情，全部推翻，下令重查。

他怕，他怕自己亲手毁了唯一的救赎。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每一张纸，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萧烬脸上。

珍宝会的春宫图，是苏怜儿昔日恩客所画，她不仅知情，更暗中推波助澜，为的就是坐实沈晚意“善妒”的罪名，借他的手来羞辱她。

苏怜儿投湖，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早就安排了下人在附近，根本没有性命之忧。

厨房的热油，是苏怜儿自己抓住沈晚意的手按进去，又反过来污蔑她。

被烫伤最重的，分明是他的晚意！

最让他五雷轰顶的，是太后的苏醒。

太后在昏迷了数月后，终于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守在床边，形容枯槁的萧烬。

“烬儿……”

太后声音虚弱。

“皇祖母！”

萧烬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她枯瘦的手。

太后看着他满眼的血丝，长长叹了口气：“是哀家不好……哀家没想到，那苏怜儿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皇祖母，您说……什么？”

萧烬的声音在发抖。

“那日，是晚意救了哀家。”

太后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来，“是苏怜儿……她想用被子捂死哀家！是晚意冲进来推开了她……哀家都看见了……我的晚意……她是个好孩子啊……她现在人呢？”

“烬儿，你快去把晚意找回来，哀家要好好谢谢她……”

太后后面的话，萧烬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原来，不是沈晚意要杀太后。

是她救了太后。

而他，却把救了皇祖母的她，绑在战鸢上，吊在悬崖上，用她最恐惧的方式，折磨了她整整一夜。

他还逼走了她，害死了她。

“噗”

一口心血猛地喷涌而出，萧烬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两世都用生命爱着他的女人。

这不是审判，这是凌迟。

一刀，一刀，割在他灵魂的最深处。

第12章

萧烬再次醒来时，眼中再无半分情意，只剩下炼狱般的仇恨和死寂。

他没有再去看一眼苏怜儿，只是冷冷下了一道命令。

苏怜儿被拖到王府大堂时，还以为萧烬是回心转意了。

她穿着最华丽的衣裳，脸上带着楚楚可怜的笑。

“王爷，您终于肯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