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3)

党爱珍心急,每逢初一十五都约小姊妹去据说求子很灵验的庙里拜拜,还求回来一对开过光的观音坠,红绳拴着,吩咐他们挂在脖子上。

过了几天,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偏方,压低了声音在虹嫣耳边嘱咐:夜里用枕头把腰垫高点。

冬去春来,转眼又过去大半年,虹嫣的小腹照旧一片平坦。

再去医院做检查,党爱珍忍不住多问了一声。

医生说:“没有那么快,药物只能起到一定的调理作用。

党爱珍又追问:“那要调理多久?”

医生头也不抬:“这就要看个人体质了。”

从医院回来,党爱珍一直喋喋不休地埋怨医生态度敷衍,说着说着,免不了又埋怨起虹嫣:“你要是早点结婚也不至于这样,养小囡这种事,年纪越大越是困难。”

虹嫣夜饭没吃几口就洗澡上楼,家山过了会也上楼,推开房门看到她一个人摸黑立在窗前发呆。

他开了灯,她转过身,看见他手里端着一碗馄饨。

他在她审视的目光下把馄饨搁在桌上,有几分局促地说:“吃点吧。不然半夜肚子饿。”

虹嫣摇摇头说:“天气热,没胃口。”心里想当然地只以为又是滕华良给他出的主意。

家山立在一旁不再响,她拉好窗帘坐到床边吹起电风扇,阵阵热风浮在面孔上,心里越发混沌和沮丧,她弄不明白,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为什么样样事情都做不成功。

这时候,忽听家山道:“虹嫣,不去医院了。”

虹嫣一愣,他到她身边,又重复一遍:“以后我们不去医院了。”

她诧异反问:“不去医院又能怎么办?”

家山说:“有没有小囡都不要紧。”

虹嫣并不作声,兀自起身把风扇调小一点,却不料被他反抓住了手,一个回头,他就亲了上来,像是害怕被她推开,嘴唇有些发抖,手却扣得死紧。

及到终于放开,两个人默然相对,她是一脸惘然,家山倒像是做了错事,闷出一头一脸汗,虹嫣看着不忍,递给他一块手绢,自言自语说声:“肚子饿了。”就走到桌前坐下,吃起了那碗冷掉的馄饨。

他用她的手绢擦了汗,走到边上看着她吃,隔了一会儿,没话找话似的说:“我也有点饿了。”

虹嫣没有抬头,从碗里舀出一只馄饨,把勺子递给他,家山却又没接,只说一句:“你吃就好。”

有一段时间,虹嫣对于要小囡这件事心生倦怠,她迷上看电视,每天夜里洗完澡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守着那台 14 英寸黑白电视机,她不换台,也不挑节目,这个放完了就接着看下一个,看到眼皮发沉关电视睡觉。

她看电视,家山就在楼下陪滕华良下象棋,互相不打扰。

某天夜里看着看着,电视机出了点问题,光有声音没画面,虹嫣拨天线拍机箱都没用,只得下楼喊家山。

家山跟她上楼,在楼梯上忽而停了脚步开口:“我把电视机修好,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虹嫣满脑子里只想着电视,他说什么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顾催促他:“你快点修。”

家山不再多话。

虹嫣知道一时半会弄不好,就坐到沙发上等,隔了一段距离看着他埋着头忙碌的背影,不知怎么想起来有一年,也是夏天,她的脚踏车坏了,准备推出去修,家山正好在,党爱珍就说让他来修修看,那年好像他才十七岁,推了她的车到门口,也像这样一声不吭地埋头修,三伏天毒辣的太阳当头晒着,不多时他汗衫短裤全部湿透,她有点于心不忍,买了雪糕装在搪瓷杯里给他送过去,他不吃也不看,只腼腆地说声谢谢,直到修好才端起来把雪糕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