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3)

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吃过晚饭,洗漱用的热水都已提前备好,毛巾,牙刷,面盆都是新的。

夜里,滕家老夫妻睡一间,家山和他阿哥守灵,阿嫂带着虹嫣上楼进家山房间,只见水泥地坪洗拖得几乎发白干裂,被褥床单也都浆洗过,干燥清洁。一盏白炽灯悬挂在屋梁上,桌子上放着台老式收音机,还有两三盘盗版磁带,她多看了一眼,邓丽君,张学友。

阿嫂陪着她待了一会,问她怕不怕,怕的话她去喊家山,家海一个人守着也不要紧,虹嫣摇头说不用,阿嫂于是叮嘱了几声就回房去陪小囡。

虹嫣熄灯躺下,一直听见外头远处高低的狗吠,毛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不知名的虫叫个不停,所有都在提醒她,是在一个陌生地方。

她一个人辗转反侧,总也睡不踏实,天快亮的时候家山回来,进门特意放轻声音,还是把她吵醒过来,他在她身边躺下,不动也不声响,像块木头,她以为他睡着了,就也闭了眼睛不再动,却不料突然听他道:“经常起雾的。”

没头没尾,梦话一样,就只这么一声。

虹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她来时路上说的那句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只说:“快休息吧,天要亮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出殡,乡下规矩多,家山哥嫂忙进忙出没停过,白事饭是在家门口搭了几个棚操办,灶头也搭在露天,一口大铁锅架在土坯灶台上,木柴烧得噼啪作响,浓烟滚滚,生的鸡鸭鱼肉菜蔬装在铜盆里,周围一圈板凳,坐满过来相帮烧火拣菜洗刷的同村妇女。

家山从前烧过流水席,就负责掌勺,一个人要烧十来桌菜,几乎没有挪脚机会,回家到现在十来天,糊里糊涂地就送走姆妈,他脑子一直是懵懵的,这么忙着,心里反而能有些许踏实的感觉,抽根香烟暂歇片刻的间隙,他望向一桌桌围坐着的人,看到虹嫣跟在他阿嫂边上,一些村里人好奇地与她攀谈,她应答着,神态有些拘谨。

碗和筷还差了几副,虹嫣跟着阿嫂一起到隔壁去借,走过灶前,忽有人碰了碰她肩膀,回头见是家山,他却也没多话,只把一个什么东西放到她手里,就又回到锅前忙起来。

虹嫣一看,却是一只用胡萝卜雕成的兔子,和在杭州度蜜月的时候他给她买回来的那只糖画兔子一样,两只耳朵短短的,更像老鼠。

在岛上的几天,天一直不好,太阳藏躲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回程的那天早晨,天倒放晴了,太阳高挂天上,风轻云淡,有了夏的气息,就连江面都显得清澈了,马达轰隆隆地响着,客船一路顺畅地朝前开,浪花翻卷,日光明亮,倒显得来时的那场浓雾好像上辈子的事情。

虹嫣坐着,漫不经心地听着党爱珍和滕华良聊当年的往事,肩膀忽地一沉,却是家山睡着了,头很自然就靠到她肩膀上,毫无芥蒂,理所应当似的。

虹嫣看着他睡着的面孔,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浓浓的眉毛皱起,太阳穴的侧边起了颗痘,他的嘴唇抿得很紧,下巴冒出一点还来不及刮去的青胡茬,是像累坏了的样子。

有段时间没理发,他的短寸头长长了一点,依然像刷子一样硬生生的,她也是第一次发觉,他有两个发旋,忘记了很早之前听谁说起过:生了两个发旋的人都是天生倔脾气,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就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心里想,是蛮犟的。

第10章

虹嫣对着镜子盘头发,黑发卡一根一根仔细地扎进头发丝里,直到没有一丝碎发,临出门,她又不大放心地回头再检查了一遍着装,胸牌戴好了,白衬衣,藏青西裤,都是隔夜熨过的,很平整。

家山早已经推着脚踏车侯在门口,等她坐上后座,就往街上骑。

这是 1993 年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