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才刚刚开始,走到虹嫣上班的学校,校园里寂静漆黑,有几幢楼里还隐约有灯光。虹嫣说:“值班老师还没回去。”
走到河岸边,月亮刚好升到中天,一层薄薄的月光洒在河面上。
虹嫣驻足,脑子里浮现起最早的时候,家山跟着老陈一起睡在她家堂屋里,她起来倒水,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就是在今晚这样的月光底下。
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在沙发上撕咬着扭成一团,也是在这样的月光下。
她把家山的胳膊挽得更紧:“再往前就没有路了,我们往回吧。”
快到家的时候路过广场,已经这么晚了,还有那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手拉着手跳着舞,喇叭开得震耳欲聋,在放刀郎的《情人》,从歌词到曲调统统俗不可耐。
家山笑着拉了她的手,就到了人群里。虹嫣一向最怕这种广场舞,嫌吵,嫌烦,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逃,就笑了笑,顺着他。
他们都跳不大来,一会儿脚踩脚,一会儿又肩碰肩,但看看边上的人其实也跳不来,大家却又都快乐极了,他们索性也就彻底放开来乱跳一气。
红色绿色的彩光灯晃得人眼花,音乐换了一首,还是一样震耳欲聋,俗不可耐。
虹嫣却头一次觉得,是吵,是烦,但这么热热闹闹的,其实也蛮好。
真要老起来,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终于,换了一首相对舒缓点的慢歌,他们停下,坐到花坛边歇口气,家山突然笑着说:“再去趟杭州吧,两个人。”
?第三十一章
早饭桌上,嘉宁突然说:“昨天夜里我看见阿爷阿奶了。”
虹嫣盛粥的手顿了顿,皱了眉说:“不要乱说。”
家山一大早上青浦去办事了,就只有母女俩吃早饭。
六月份,恰逢梅雨天,雨才停了一会儿就又下起来,虹嫣起身把西窗关小了一点,只留一丝缝透气,又把电灯打开,屋子里亮堂起来。
嘉宁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荷包蛋的蛋黄,有点委屈地嘟嘟嚷嚷:“是真的。我起来上厕所,阿爷阿奶就站在阳台边上。”
虹嫣笑了笑说:“昨夜里我看到你十二点多了还在看电视,睡得那么晚,难怪乱梦。”
嘉宁就撅撅嘴不响了。
虹嫣上楼走到阳台上,伸手摸摸昨天晾起来的衣服,说湿不湿,说干也没干透。连着几个礼拜不是下雨就是阴天,衣服只能挂在阳台内侧阴干,穿在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