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多说什么,在滕家一住几个晚上,直到橘子卖完才回去。
第二年秋天,他又来,带上了大儿子,还带了一堆各色各样的土特产。
夜里,两个人一道喝酒,滕华良望着那张淳朴豁达的脸,心里涌过一点暖意。
到第三年,老陈再过来,这一回,带上了四岁的小儿子。
那一年,对滕家又是难熬的一年,虹嫣哥哥常青被发派去云南最偏僻的地方下乡。
滕华良心里越加苦闷,夜里,他照例与老陈一起喝酒,一面把内心积压的苦闷尽数倾吐,俨然已经像是老朋友。
白天,老陈弄了辆手推车上街去卖橘子,小儿子也跟着他一起去,打赤脚,胸口挂着长命锁,不哭不闹,帮着爸爸一起推车,到街心,老陈支起摊头,给他弄个小板凳,他就不声不响乖乖坐着,忙起来,还懂得相帮爸爸替别人装橘子。
虹嫣夜里下楼喝水,走到他们打地铺的客堂间,特意放轻了手脚,那小孩却醒着,趴在地铺上,睁着眼睛有些好奇地望着她,月光底下,一双眼睛漆黑明亮。
老陈统共来了三年,第四年没有来,往后也再没来过。
一晃十多年过去,虹嫣家里的景况起起伏伏。
滕华良进了前身曾是自家的镇办电镀厂,依靠过硬技术和经验重新立足。
党爱珍把已故的老太太曾经住的那间靠街的房子重新改建,开了一爿丧葬铺,售卖寿衣香烛,也做一条龙,辛苦劳累一点,但是赚头不错。
1977 年,虹嫣考进了市重点高中,听说回城政策即将落实,再过不久,远在云南的常青也要回家来。
生活眼看在朝好的方向前进,谁知就在回城政策落实的前一年,滕常青在云南碰到山体滑坡,再也回不来了。
党爱珍成天以泪洗面,却也无济于事。
过了两年,虹嫣考上复旦大学哲学系,街道特意做了横幅,家里摆了几桌酒席,党爱珍却时不时还总抹着眼泪念叨常青。
1982 年深秋,来了一个年轻人,满手拎着橘子金瓜之类的土特产,眉宇间有几分像当年的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