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玙的资质确实很一般,按照他原本的命线,恐怕是永远都无法化龙了。
翎卿倒是有办法,还在梦中亲眼见过,但那个办法不提也罢。
非玙遇上他,其实也算是命中有此一劫。
就算天地变化、神魔的命运交叉,竟然都摆脱不了这个命。
原本该沿着岩崩滚到他脚边的小蛟龙,在命运线面目全非之后,还是被其他人带入了神岛,再一次被他抓了过来。
可他不想看非玙再死一次。
他认同了亦无殊的话,世界上确实存在非玙这样值得留下的生命。
有些生灵生来就值得被喜爱。
至于他自己,全世界不喜欢他都是应该的,规则针对他也很正常。
他都要把人家杀了还要求人家喜欢他?那真是过分得离谱,谁傻了才喜欢他这么个灭世魔头。
但……
那又如何呢?
翎卿不知道梦中那场大战最后活下来的是谁,如果是他自己……亲手杀了亦无殊,又将世界化作一片焦土之后,少年魔神独自坐在山巅王座时,放眼望去,世间再无一人和他相似,就连曾经憎恶的众生都尽数陨落,只有那些被他创造出来的、不会思考也没有情感,只会服从他命令的丑陋魔族,会不会后悔?
祂的前半生用来征战,然后才开始成长。
翎卿想象不出自己坐在空无一人的世界里,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以及亦无殊存在的意义,生命的意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每个人生来都是孩子,不是无所不能、落地成人便可以称自己为大人,只有走过时间,才算有所长进,人世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凡人一生百年,可这百年足够他们走过足够多的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他呢?他活了万年,也不见得真的活过,梦中的魔神又能体味多少?
生命的长度从来不由时间来衡量。
翎卿分不出,是被囚禁万年更让他无法接受,还是一切结束后再悔之晚矣,更让他痛苦。
用罢晚饭,机关人自觉来收拾桌子,翎卿没回自己卧房,朝新建起来的冰池走去。
非玙没事干,跟着他溜了过去,蹲下摸了摸水,被冻得一个激灵,“你以前不还喜欢热水吗?怎么突然换冰水了。”
翎卿泡在水里,只有几缕乌黑的头发飘在水面上,乍一看跟水鬼一样,有气无力地说:“因为我长大了。”
“我也长大了啊。”非玙把脸凑近水面,艰难透过这过于茂盛、还长得拖曳到脚踝的长发,去分辩翎卿神色……仔细一看更像水鬼了。
还是被吸干了精气的水鬼。
非玙脖子一缩,把头发给他盖了回去,嗯,就当水里长了水草。
“不,你还远。”翎卿彻底沉了下去。
非玙很不服,也很不理解,长大就是泡冰水吗?
翎卿也长大很多年了,怎么最近才开始泡,也没见他最近又长高啊。
不过他也知晓长高这两字是翎卿禁忌,至少在翎卿身高超过亦无殊之前,最好别在他面前提起……不过真有那一天吗?非玙觉得,按翎卿这个挑食的模样,希望着实渺茫。
那就更不能提了。
非玙曾经无知无觉踩中过这雷区一次,提议让翎卿多点才能长高,亦无殊饮食清淡,翎卿专吃爱吃的,只有他一个人次次包揽一大桌子,实在太为难情了。翎卿在桌子上皮笑肉不笑:“是啊,我原本该长的身高去哪了呢?有人知道吗?”
亦无殊在一边埋头研究盛汤的小瓷碗,好像那只碗有什么天大的来历,亦或者勺子柄上的花纹精美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激发了他莫大的兴趣。
直到后来亦无殊给翎卿测了骨